部的格挡被人一脚踹破。车内顿时溅起木屑烟尘。
被捆绑住手脚,只能侧躺在角落里的女子,吓得连忙往里又缩了缩。
她向外头看去,隔着模糊不清的泪眼,只能看到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垂手立在马车前。
“裴公子,”车内的歹徒忽而低声,恭敬称呼道,“有话好好说。”
听到这个称呼,她眉眼一跳,再次抬起眼眸,看到了一个虽然陌生,但已算熟悉的面孔。
是平阳侯府那个小庶子。
裴槐序!
她眼中的脸顿时滚下两行来,挣扎着往前挪了几步,想要开口说话,但口中被异物堵着,完全无法张口呼救。
她只好激烈地挣扎起来,露出哀求的神色,越来越多的泪,如雨般淌满两颊。
裴槐序见她两颊被打得又红又肿,身上的一袭单薄玉色襕衫,早已被撕扯得污破不堪,满是垢尘。
身上裸露的肌肤,甚至隐隐透出被鞭打的血痕。
血迹多从胸口、腰腹、大腿等位置洇出来,很是狼狈。
“滚下来。”
他移开目光,转而看向那几名男子。
几名歹徒闻言,当即屁颠颠地跳下来。
为首的男子知道他的武艺高强,上前谄媚赔笑,提醒道:“裴公子,可不要破坏……”
“计划”二字还未说完,裴槐序便突然一脚踹到他的腹上,将他踢出了数米远。
那人又被马厩的栏柱挡了挡,倒在地上,吐出半口血,吓得其余几人皆退了几步。
“一群废物。”
裴槐序今日因射箭被挡,本就心情不好,看见这几人如此苟且恶心,更是莫名火冒三丈。
被踹地上的男子吓得连声求饶,颤颤巍巍起身。
裴槐序上前几步,将他腰间的佩刀夺来,直接一刀捅在他的腹上。
其余几人见状,纷纷转身欲逃,
他便一个个追过去,杀鸡般,渐渐将落满白雪的马厩后房,染成血腥的屠宰场。
不多时,四周渐渐安静下来。
连一直呜咽的昭阳也吓得止住了哭泣,呆呆地看着裴槐序杀红的双眼。
沉闷的金属声响起,裴槐序将滴血的佩刀扔在雪地里,慢慢抬眼看向马车上的女子。
她眼中闪过惊惧,偏过脸往后退了退,不敢看他。
直到裴槐序慢慢走到她身边,解下身上的大氅,裹在她身上,她的眼睫才动了动。
一股浓重的温热袭来,让只穿着单薄襕衫,早已被冻得有些麻木的她,忽而感到浑身柔软。
过了会儿,见她还倔强地偏着半边脸,不看他。
裴槐序直接捏住她的下颌,将她偏进去的脸强硬地挪向他。
然后,一把扯掉她嘴里的破抹布,给她松绑。
没有言语,连眼神都没什么变化,甚至有点凶。
察觉到他柔和下来后,昭阳松了口气,忽而又感到鼻中酸涩,委屈得要紧,放声大哭起来:
“连你也欺负本郡主,我要告诉父亲,把你们统统都杀了!都杀了!王八蛋!”
说着,她发泄似地对着裴槐序一阵捶打。
“大小姐,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我刚刚才就救了你。”裴槐序无语,转身欲跳下马车。
“你要去哪里?”昭阳连忙抓住他的袖口。
“回府。”
“你不管我啦?”
昭阳抱住他的手臂,不让他走,
“我这样子回去,外头会怎么议论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我管不着。”裴槐序推了推她的手。
“你不许走,必须帮我。本郡主命令你!”
她死活不放,言语中带着轻微的哽咽,
“你若是不帮我,明天我就告诉父亲,说是你欺负了我,让他杀了你,再抄了你裴家满门!”
“嗯。”裴槐序心里觉得好笑,抱手倚在边上,略了她一眼,惬意道,“随意。”
昭阳突然噎住了,噤声不语。
裴槐序斜眼看了看,她低下头,通红的脸颊微微鼓起,好似剥皮的荔枝,却又隐隐泛着簿红。
只是,这荔枝又要哭了。
“怎么帮?”裴槐序攥住她的两颊,轻笑道,“看在你长得还算可爱的份上。”
昭阳这才抹了抹眼泪,说道:“你去帮我买件新衣裳,然后送我去找无烬哥哥。”
裴槐序眉头一挑:“找他做什么?”
昭阳侧脸,睁大眼睛看着他,嘟囔道:
“我失踪的事想必京中已经传遍了,再怎样都会传出不堪入耳的流言。若在他帐中出现,虽仍难免会有闲言碎语,但他毕竟是我的未婚夫婿,比较没那么有损颜面。”
“无烬哥哥?”裴槐序喉咙里发出轻笑,半晌,沉下眸子问道:“你知道,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吗?”
昭阳顿时一征。
骤然间,马车外蹭地闪起强烈的火光。
急促沉重的马蹄声渐渐逼近,盔甲兵器相撞之声层层叠叠。
昭阳越过裴槐序的肩颈,看见禁卫副统领带着一群禁卫,围住了后山的马厩。
突如其来的刺眼火光,刺激得她禁不住缩在裴槐序肩后挡了挡。
恰在此时,裴槐序忽然转身,抬起她的下巴,她错愕地看了看他黑黢黢的双眼,仍在困惑和迷茫中,未反应过来。
对方突然俯身一吻。
伴随着漫山的火光,和马匹的嘶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