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恰好路过郊外的公会而已。
当看到那个金发女孩一个人从公会大门走出的时候,他有一瞬间打算猜测女孩身后跟着的是谁。不过幸好他马上就放弃了这个无聊的想法,要说为什么的话,因为无论他怎么猜也料不到——少女的身后再没有任何人出现,大门便合上了。
这还真是少见啊……说不定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身边没有哪个笨蛋的时候。
在拉克萨斯的印象中,金发少女的周围总是有着别人的存在——比如某个喷火的嚣张小鬼,玩冰的脱衣变态,外表是女人的怪物,同是灭龙的小丫头……或是一只猫,一只奇怪生物,别的什么。
总之,她只身一人从位于郊野的公会离开,还是几乎不可想象的,尽管他从没这么想象过。
先声明,他并不特别在意这个女人,只是因为每次看到那些笨蛋吵吵闹闹地和她同进同出,才以为那是理所应当的。因此会不自觉地注意对方,纯粹只是被反常的情况吸引而已。
就打算这样一个人回去?话说她还真是不怕迷路啊……
拉克萨斯走在恰好能看见那个金发脑袋的视野边缘,对于在少女出现前一直徘徊公会周边的他而言,现在正是摆脱迷路命运的好机会——
是的,他直到方才,还在迷路中。
说起来可笑,作为(七年前)光是名字就能震慑到相当数量的魔导士的拉克萨斯·多雷亚,却有少许苦手的东西——比如方向性路痴与晕交通工具。如果后者是因为身为灭龙魔导士而不得不背负的弱点,那么前者就单纯是自己不擅长认路而造成的悲剧。
在他人引导或是掌握地图的情况下,这个悲剧能够得到改善,但在这个独来独往的男人的记忆中,大部分时候都是靠着自身无数次尝试才得以顺利抵达目的地。于是掌握迅雷的瞬移能力来达到目的,某方面而言是他不得已为之。
不管怎么说,在被逐出公会的很长一部分时间内,与其说他是在无所事事的流浪,不如说是处处碰壁的迷路——当然这个残酷的事实他是不会承认的。
如今,虽说还没有得到正式回归妖精的尾巴的许可,他却会尽量做到每日在公会周边徘徊一阵——这至少能让他感觉到自己还是那个大家庭的一员。
随之而来的,便是每一天耗费大量时间摸索回住所的漫漫长路。虽说用迅雷瞬移或许会更快,但那种大张旗鼓的来去方式只会让其他人注意到他的行踪,考虑到自己并不打算成长为基尔达斯那样的大叔,他还是决定低调点。
当然,说了那么多,只是为了说明,今天也是绝赞的日常迷路中。
稍有些区别的是,习惯了如此的他今天却这样跟在别人身后,反常之极。
……这莫非就是世俗所说的跟踪狂?
“我在干嘛啊……”发现到自己行为中的槽点的拉克萨斯,忍住了扶树或扶额的冲动。为了不让颓废下来的双眼再次被前方的金色拉去注意力,他试着寻找别的关注点。
这才注意到,天空由于时间与气候的双重作用染上了阴沉的色调,风雨欲来的预感正通过嗅觉清楚地传到他的脑内。果然,不消一会儿,急骤的雨滴便倾巢而出。
远处的身影开始快速移动,他若想紧追上去自是轻而易举,但此时他想的却无非是“纳兹他们偏偏这时候不在啊”“那些笨蛋在的话也就会做些傻事吧”“不会趁时机把妹子,果然还是小鬼”“我们公会的笨蛋还真是纯到发蠢啊”诸如此类的吐槽。
他当然没指望那些笨蛋小鬼会懂得什么男女之情,不过要是被看到一个大胸妹子就这么孤零零地躲雨跑路,谁都会以为这家公会里的人太不上心了吧?
不过和他无关就是了,到底也是那些家伙的烦恼——
站在树后观望躲在钟架下的少女十多分钟的家伙,没资格装潇洒吧。
——啧,他在干嘛啊……
拉克萨斯吐气叹息。这感觉真让人不爽,他想。
但他也暂时不打算实行转身离开的念头,只是听着金发少女从雨声中传来自言自语,这么站着而已。
“——会长的话,应该是住在公会吧,拉格萨斯也……”
这个胸部很大的女人自然地把他归结到公会的同伴里,是完全忘了他还在放逐期间吧?真是——“也怎么?”咦?
稍迟一步才发现自己开口了,幸好对方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他:
“也应该住在公会吧?”
……也不是“幸好”,至少他一点儿也不觉得。
“很遗憾,那里住不下。”对于他的事想当然地作出判断,这个女人总是这样,太轻视他了吧。
“这样么…………………………………………”视线中,那颗梳着新发型的脑袋整个震动了下,看来很是惊讶啊——“……应、应该是错觉吧?”连声音也变得很奇怪,就像是和脖子一同被什么操纵了那般,僵硬地投向身后的他——
“……那个……你在这里干什么?”
据说是哪里的大小姐什么的,就这么随口发问也不打招呼,真是不得了的礼仪啊。而且就算她这么问了,他也没有必要去扯上关系吧——
拉克萨斯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率先于他的意志,走向了那座比公会建筑还破旧的钟架下。
这不是一件有趣的事——尽管这么想,他还是无法忽视盯着他的那双大眼。但他不打算迎上那道目光,只当是错觉。
“如你所见,躲雨。”
看来身边的少女因为他的到来变得慌乱了。
蜷缩着的身体正试图从紧贴他的状态挣脱,但一直没有成功。就这么从隔了大衣外套的地方传来触感。
拉克萨斯并不打算主动做些什么,现在摆在他面前的问题,是他该怎么弥补因一时迷惑而造成的此种局面。往常最常用的“立即离开”选项现在仿佛成了逃脱的借口,让他完全没有选择的打算。而接下来“主动交谈”的选项也被他迅速否定——他可不会忘记七年前与这个女人仅有的一次交谈的沉重感觉——何况这个七年前于他们而言也不过是几天前的事。
虽说是几天前的事,但当时因为战后的松散氛围,他也和大家一样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