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杳杳闻言眨了下眼。
她杏眸清润,纯黑色的眼瞳却澄澈干净,里面的情绪仿佛一眼可以望到底。
山林树木不断倒退,行进了很长时间,苏杳杳都有些困了。
因为无聊,她低着脑袋,迷迷糊糊地又快要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
牛车停在了镇外,驾车的村民喊了一声谢扶清就停了下来,失颜症会在人的身上留下痕迹,所以他们不敢进去,只是停在了距离镇子有段距离的路上。
谢扶清声音清清冷冷地响起,“到了。”
苏杳杳一点头,猛然惊醒。
小腿因为不太舒服的坐姿麻掉了,苏杳杳从牛车上跳下来,一惊一乍地跳了跳,等舒服了一些才抬眸看向镇子。
谢扶清也跟着下来了,和阿拾村的人交流了两句。
男人行了一礼,“劳烦。”
日影错落,落在他身上,像是蒙上了一层极为神圣的浅金色光芒,如同凌世的仙人一般。
清风卷动他的衣袖,露出缠着绷带的手腕,苏杳杳眨了下眼。
谢扶清道,“走罢。”
他手持盲杖,并不需要苏杳杳搀扶,步伐缓慢且沉稳,苏杳杳跟在他身侧,偶尔提醒他脚下的障碍物。
镇子坐落在阿拾村东南处,距离阿拾村有着很长的距离,勉强算是个很大的城镇。
取药的地点是在镇上的药铺,云螭城的人会将药寄放在那里,等待着谢扶清去取。
谢扶清之前也是不想那么麻烦的,但他父母一向对他看中,为此即使躲了几个地方仍旧避免不了,只好约定地方取药。
苏杳杳是第一次进镇,所幸有原主的记忆认路也就不在话下,小镇繁华,不同于阿拾村的荒芜,听华镇是最近比较大的一个市镇,人影往来,不少是附近村子里的人。
让她觉得有些诧异的是,竟然也有不少修士也在镇中,身上的衣袍明显和普通人有所区别。
苏杳杳并不记得后文发生了什么,所以也不清楚为什么会有修士出现在这个地方。
药坊坐落在镇子街口的位置,正午人少了不少。
药坊的老医师和谢扶清他们也算是相识了。
只不过搭眼一瞧就望见了谢扶清过于苍白的脸色。
“谢公子近来可好?”老医师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谢扶清,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药童引着他们坐下,给谢扶清备了茶水。
谢扶清闻言,他面色平静,露出来的面容清润精致,他慢条斯理地行了一礼,“尚好,让你费心了。”
老医师见状叹了口气,他是从云螭城出来的,受云螭城城主也就是谢家照拂,老人眼神毒辣,一眼就看出了他身后跟着的小姑娘心思不正,奈何谢扶清太过温和,再加上除了取药似乎和青年没有半分交集。
最终老医师什么都没说。
“云螭城松开的药已经备好了。”他对苏杳杳道,“请跟我来。”
苏杳杳最后望了眼谢扶清,跟着小童去了二楼。
老医师拆了谢扶清手腕上的绷带。看到了青年手腕上一道又一道可怕的伤口。
“阿拾村的病症似乎又加重了,谢公子莫要勉强。”
谢扶清低低咳了几声,闻言薄唇微启,仿佛冰堆雪筑的男人面色温和内敛,“无事。”
老医师将解开的绷带收好,他想起不久前从阿拾村的人那听来的事,混浊的老眼微动,转而又和谢扶清说起最近镇子里的怪事。
老药师起身,药坊里只有他们几个人,老人佝偻着脊背,从药柜里取出一小盒药粉。
“镇子最近也不太平,不久前刚闹了妖邪,好在有修士来帮忙,才让镇子安生了些。”
老医师带着药粉重新走回来,纯色苍白的袖口搭在男人的手腕骨处,青莲的痕迹若隐若现。
谢扶清狭长漂亮的凤眼被白绫遮挡,闻言长眉轻蹙,似乎极为慈悲垂怜地道,“是吗?”
老医师不愿多言,只是点头叹了口气。
片刻他又重新取了干净的小型药罐,嘶哑苍老的声音有些急切,“谢公子,您慈悲啊。”
他手腕上的青莲似乎越发旺盛,谢扶清收回手指,云袖随着动作遮住苍白的手腕。
谢扶清面上一片平静,桌前放着的茶水蒸出袅袅的茶香,在冬日里生出温和一般的白气。
茶香弥漫。
男人低着头,白绫遮住那双眼睛,以至于让人分辨不出他脸上的任何情绪。
半晌,谢扶清慢条斯理地开口,仿佛悲悯众生的神佛降下来的甘霖。
苏杳杳取了药下来,藏云碟是谢家专门为谢扶清准备的物品用来收纳送过来的东西。
苏杳杳没摸清楚这个东西该怎么用,不甚清楚地捏在手里,随手塞进袖袋中。
谢扶清听到旁边传来的动静,转头望去,药坊里浓厚的药味混合着茶香,谢扶清从位置起来,纯白色印着荷影的衣袍行云流水一般垂落下来。
日影错落,糜烂的日光透过窗棂,在他身上映出被遮挡的影子。
这个时候药坊已经有了不少人。
苏杳杳连忙走过去,“公子,药已经取到了。”
谢扶清垂落的衣袖,遮挡住手腕骨,只露出苍白冰凉的指尖,“走罢。”
苏杳杳再次回头看了眼药坊,奇怪地偏了偏头,而后连忙跟上谢扶清的步伐。
取药的事情结束,剩下就是阿拾村的人的事了。
日头西行,苏杳杳看到镇上的人形色匆匆,不觉有些诧异,刚刚药坊里也有很多人。
小姑娘咕咕哝哝了两句。
因为要买阿拾村人需要的东西,所以苏杳杳让谢扶清在一旁等着她,这边的摊位很多,一个个带着谢扶清看过来会很麻烦。
谢扶清从善如流,并没有半点异样。
男人长身玉立,白绫被风吹动,末端蹭过腰身和乌黑的发丝纠缠,黑白分明。
这样的人物在这偏僻的小镇着实难得,但目光一转,便是青年眼上的白绫,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