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如洋洋洒洒的小雪。 “印空修成色身、法身,两重如一,向来被视作大宗师之下体魄最盛,日后极有可能接掌悬空寺主持之位。 他最有名的战绩,便是一人拦在万鬼窟外,任由三名旁门宗师捶打,不能伤其分毫。 不过很少人会知道,大约十五年前,这位怒金刚与一个不知名姓的行脚僧,进行过两次比斗。 第一回比气力,不胜不败。 第二回斗体魄,弄塌了莲花顶。 究竟谁胜谁负,不得而知。 但自此之后,印空闭关十载,苦修武道。” 孟玄机抬头看天,似是感慨道: “老和尚他这一脉从来单传,要么一辈子参不透,如疯似魔, 要么拿起、放下、斩断,成大罗汉、大菩萨。 这几年,悬空寺和皇觉寺为了争一个天下佛首,每三年来一次论法。 印空是山河榜第六,出关之后,声势如日中天。 也不知道最后是南盖过北,还是北大过南。” 青玉狮子听得懵懂,老爷啥都好。 就是说话太绕,容易迷糊。 过了半晌,它才明白过来其中意思。 那老和尚很生猛,惹不起。 “老爷,你都收了那么多徒弟,干嘛还要抢人家的。 咱们要大气,讲道理,把姓纪的小子还回去得了。” 青玉狮子乌黑的眼珠子滴溜溜打着转,悄声说道。 “你这没良心的憨货,老和尚手段固然高,你家老爷的本事难道不够硬?” 孟玄机不轻不重骂了一句,佯怒道: “况且,你哪里懂得纪小子的异处。 他受域外血神的气机侵染,竟能安然无恙,心神却没有腐坏,这是一奇。 命数变化莫测,揣测不定,这是二奇。 最后,含章太子前几日与之见了一面, 称他百无禁忌,天生反骨。 不成大枭,便是大逆。” 青玉狮子晓得自家老爷性情温和,并不惧怕。 反而是让孟玄机的这番话给惊住,着急道: “那老爷还收他为徒?天生反骨……那就是要造反! 诛九族的大罪!全家都要掉脑袋! 做了他的师傅,岂不是也逃不了? 小的……活了百年,还没尝过雌性妖怪的滋味!可不能死啊!” 孟玄机哭笑不得,自家养得这头憨货,真是白瞎了上古异种九头狮子的血脉。 他收敛杂念,正色道: “生有反骨者,并不是造反头子。 太子曾经与我说过,这世间大概有四种人。 一种是天不怕地不怕,什么礼教约束、道德枷锁,统统管不住他。 目无王法,只看谁的拳头大。 逢到太平时节,若非做强梁,便是成大寇,难有善终之果。 要是遇见乱世,割据一方,称王称霸,亦有可能。 这种叫做杀规矩。” 青玉狮子两只爪子交叠垫着脑袋,安静地听着,罕见地没有打岔。 “还有一种是生来不凡,有大志向、有大抱负,扛得起苍生黎民之众望。 搅得动世道变化,厘得清是非黑白。 他们是圣贤,是明君,是豪杰,愿为、也能为天下人定规矩。” 孟玄机深深叹了一声,转而又道: “至于守规矩,这种人世间最多,随处可见。 他们也许平庸,但很难得,也很重要。” 青玉狮子似是不解,不应该是凤毛麟角的天骄妖孽,才配得上“重要”二字么? “当时,我亦如你一般。 含章太子站在太和殿,他说万古为史,无数的弄潮儿, 上应天时,秉承气运,下合运势,乘风而起。 那些要立下万世不易之基业的帝王将相, 要成就长生久视之幻梦的大宗师, 他们從何而来? 他们自芸芸众生超脱而出。 若是人人殺规矩,世道崩坏,万物不存。 若是人人定规矩,各行其是,互相征伐。 正因有人愿守规矩,愿遵照天地至理,道德教化。 玄洲亿兆生灵才能繁衍生息,一纪又一纪傳承薪火,而非沦为一片荒土。 守规矩是世间的根基。” 孟玄机眸光开合,神意内敛,大袖飘然若仙。 从那一天起,他便知道含章太子的储君之位不可撼动。 任凭燕王、怀王、宁王再使什么手段。 也比不过。 因为。 那几位王爷想得只是做皇帝。 但含章太子却要当圣人。 开万世太平的真正圣人。 “老爷,你还没说第四种是什么!” 青玉狮子挠头问道。 “自然是纪小子那样的人,百无禁忌,天生反骨。 他不完全守规矩,所以不会逆来顺受, 北镇抚司的百户要害他,他便枭首杀之。 杨休要欺压他,他同样没有忍气吞声。 但他又不完全杀规矩,抄家万年县的时候,给了餘家庄的孤女寡母一条活路。 并未做强占田地,霸占祖产的好打算。 最妙的是,他也不愿意给人定太多规矩,有改天换地之心,活像个提刀跨马的孤胆过客。 这种人,性情桀骜,不敬皇权,不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