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在他的双肩,简直难以动弹。 若非虬筋板肋的强横体魄,当真有些扛不住。 “搬煞,镇我?不知死活!” 纪渊眸光淡漠,眉锋如刀扬起。 他曾在社稷楼读过风水命书,晓得上古大能互相斗法,移山倒海。 并非真个摄拿大山、江河,而是搬运那股百万斤重、千万斤重的沉沉煞气。 这座凶宅乃是邪祟之物,已经生出几分性灵。 不仅豢养一干厉鬼,还懂得吞纳煞气壮大己身。 假如再给它一两个甲子的漫长岁月,指不定会蕴育一丝神意,化为真正的邪异。 “洞天藏灵机……滋养万物,连一座凶宅死物都能变得如此凶戾。 可想而知,上古练气修行,该是何等辉煌景象!” 纪渊倒也不慌,身躯陡然震动。 不动山王经的龙蛇文字,化为一尊尊金身罗汉盘踞心脉,驱散那股阴冷刺骨的阴煞气。 暖融融的内气如江河奔走,使得血气愈发磅礴,化为一座若隐若现的巨大烘炉。 那两只老鬼见到这活人好生凶恶,气焰为之一灭,便就不再叫嚣,反而缩入大堂。 嘎吱!嘎吱! 凶宅似是受到刺激,异动连连! 挂在各处的大红灯笼,恍如人头浮空。 张开狰狞大口,扑向白蟒飞鱼的挺拔身形。 从枯井后头涌出的腥臭血水,层层如浪滚动,没过大堂的桌椅摆设。 不少腐烂、惨白的断肢残骸上下浮沉,欲要抓住纪渊的双腿,将人拖入其中。 “搬煞镇压,豢养厉鬼,邪祟横行。 便是换血三境的武者,落入这座凶宅, 没有克制的手段,也未必能活着出去。 难怪,之前进入坠龙窟的镇抚司中人死伤众多。 幸而我及早请入凶神坐镇命格,自有手段!” 纪渊临危不惧,心头一动。 头顶三寸之处的气数涌动,化为更多灵性流入眉心。 哗啦啦! 灵光如水荡漾! 一尊纱帽宽袍的巨汉形象,犹如被画笔勾勒描绘,凭空出现在身后。 那盏生死魂灯光小如豆,却格外明亮,照彻十方之地。 神意灌注识海,纪渊眼神立刻一变。 宛若庙宇里供奉的神祇,真个步入阴间。 气象雄阔,提灯大喝: “魑魅魍魉,休得猖狂!” 数十个大红灯笼被那生死魂灯一照,瞬间炸成一团碧绿火球。 腥臭血水冒出“嗤嗤”白气,好似害怕极了。 老实从中分出一条过道,供这人走过。 “阴司……正神……” 暴动的凶宅倏然安静下来,原本紧闭的朱红大门,忽地向外打开。 送客的意思? “呵呵,既然你想留我,那便不急着走。” 纪渊面皮泛冷,嘴角勾起细微弧度。 他身后魂灯高悬,逼退汹涌侵蚀的阴煞雾气。 昂首阔步,踏入大堂,抬手揪住那两只老鬼,神色威烈无比。 “大爷!老身可以做牛做马!” “小老儿愿意将婆娘献上……” 纪渊充耳不闻,气血勃发,硬生生拔下两颗脑袋。 尔后,五指用力合拢,捏得爆碎。 嗤嗤嗤! 大团阴气炸裂,消散成丝丝缕缕,最终化为碧绿光点飞入生死魂灯。 “又拘两条厉鬼,不错不错,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 纪渊面上露出满意之色,提起魂灯照射凶宅。 他不顾阴风惨烈,大步穿过正堂,开始逐一搜检。 这位北镇抚司的年轻百户,当真不好惹。 竟是一扇门、一扇门的找过去,逢着厉鬼就杀,遇到邪祟就打。 没过多久,这座凶宅之中回荡起了古怪的声音。 “出来吧……躲不掉的!” “桀桀桀桀,大胆妖孽!” “……” 约莫半个时辰,纪渊神清气爽,跨出朱红大门。 人还未走出多远,那座凶宅好似受不住大雨冲击,轰隆隆地垮塌倒下。 仿佛被夷为平地,搅得烟尘四起。 “真是脆弱,一点也经不住折腾。” 纪渊摇了摇头,感慨道。 夜游神的灵性逐步消退,那盏魂灯里头多出七八条厉鬼阴魂。 其中更有几枚拳头大小的灿然晶石,内里光芒莹润,赫赫生辉。 那是凶宅日积月累吞吐炼煞,所形成的一件物什。 饱含充裕灵机,效用极为惊人。 “像是……上古的灵石?” 纪渊眉梢挑起,作出猜想。 喀啦! 又一道漆黑闪电横空掠过,打断他的思忖。 举目望去,满是破败。 这座沉沦阴世的营关雄城,早已被无尽墨色所笼罩。 此前似乎发生大乱,长街狼藉,杂物倾倒。 沿途的店铺像是受过洗劫,门板破碎,翻箱倒柜。 若非缺少尸身,俨然如乱军屠城的炼狱景象。 “对了,猛虎帮主和双仙观的灵素子,他们都曾提过城外大寇?莫非这些匪徒杀入营关?” 纪渊随手捡起地上一把油纸伞,撑开遮雨。 天穹像是漏了一道口子,瓢泼大水哗啦啦往下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