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之后,一定去你府上好生做上几首诗,把你收藏的‘砑花纸’、‘松玉墨’用个精光!” 姜归川适时地出列,对着右边御道的赵从哲怒目而视。 原本风雨欲来的压抑气氛,就在两位尚书大人的言辞交锋当中,消散大半。 反而是兵部侍郎徐颎躬身拱手,立在原地。 好似被人遗忘一样,显得尴尬起来。 “殿下……” 他咬牙再次出声,却被白含章轻轻打断。 这位坐于四爪龙椅,面北朝南,俯瞰群臣的太子身体向前一倾,好似云澹风轻道: “徐侍郎所言,其实也不是没有道理。 圣贤有言,无功而受禄,乃贪鄙小人也。 本宫重赏纪渊,却也有其原因。” 立在丹陛之下的徐颎勐然低头,心神震动。 好似青天无穷高阔,皇城无穷宽广。 虚空之中,丝丝缕缕的金色龙气垂流而下,化为璀璨夺目的五色华盖。 徐颎额头冒汗,气海颤鸣,彷佛要被压塌碾碎一样。 他的耳畔,舒缓有力的字句。 有如炸雷滚动,不断轰响。 “御前赐座,并非本宫重视纪九郎,甚于六部尚书、内阁大学士。 诸位可能还不知道,纪渊在黄粱县中、坠龙窟内遭遇了什么。 域外邪神之一,怒尊三千年的布局谋划,被他一举捣毁。 尸解八次,即将降世的大魔,被他独力斩杀。 此中的艰险,相信不用本宫过多赘言,你们也能明白。” 兵部尚书姜归川脸色微变,不由惊声问道: “殿下,此言当真?” 也不怪他会这么失态,其余几位尚书大人。 皆是神色凝重,面露异色。 一尊邪神大魔降临玄洲,将会带来什么样的可怕灾劫,满朝文武都是心知肚明。 操持道则,掌控权柄的大先天,堪称横行无忌的人形天灾,足以给朝廷造成巨大威胁。 “本宫向来无戏言。难道各位尚书、侍郎, 觉得本宫为了做实纪九郎的功劳,串通一气欺骗朝臣?” 白含章嘴角勾起,似是轻笑。 他把营关坠龙的前因后果掩去部分,娓娓道出。 片刻的功夫,就听得文武百官心潮起伏。 尸解八次,生死九转。 自大庆,到大业,苦心筹划三千年,只为怒尊大魔降世。 若非纪渊偶然撞破,将之瓦解,真是不堪设想。 “考虑到四神爪牙潜伏天京,气焰猖獗,本宫并不打算为纪九郎扬名,免得招来暗算。 可此等泼天大功,岂能视若无睹?所以才有今日御前赐座之举。” 白含章轻轻一叹,似是无奈道: “可惜徐侍郎一片公心,反倒办了坏事。” 轰! 炸雷轰鸣! 直把魂魄都震散也似。 徐颎面色惨白,原本要为国公鸣不平的那口心气,顷刻如云烟消散。 龙气镇压,再加上形势反转,让他像是吞吃了一枚苦果,满嘴的酸涩之味。 “臣有罪!” 白含章一手撑在龙椅上,斜身笑道: “徐侍郎无罪,只是有错,不该以年纪论断能力。 历朝历代,少年封侯,亦非少数,何况千户。 纪九郎他有功而无法明赏,只能领个正五品的官位,已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早年间,本宫的弟弟,驻守边塞的燕王殿下, 曾经一枪挑杀奇士神选,圣人亲自加赐五珠冠冕。 如今,纪九郎犹有过之,本宫为他增添一条蟒纹,又有何妨?!” 徐颎把腰身弯得更低,艰难回道: “殿下没错,是臣老眼昏花,错怪有功之臣,还请太子殿下严加责罚!” 白含章仍是语气温和,轻声道: “徐侍郎言重了,你也是出于一片公心,何罪之有? 不过,无罪,却有错。 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此乃圣贤道理。 纪九郎就在此处,徐侍郎何不大方一点道个歉,认个错,成全一段朝堂佳话。” 徐颎脸色涨红,好似气血贯脑。 还未等怒气升腾,下一刻,他又感到如芒在背。 太子殿下轻飘飘的目光,似有千万斤重。 压得自己抬不起头,直不起腰。 纵然有凉国公门生,大凉军旧部,作为依仗。 可面对龙气加身,挟带大势的东宫储君。 徐颎只感觉渺小得像是一株杂草,风往哪边吹,他就要往哪边倒,全然没有傲然挺立的本钱与底气。 “是,臣有错,应当认错。” 这位燕颔虎须,威风凛凛的兵部侍郎,上前迈出一步,依旧躬身。 以正三品之官身,对尚且是正六品的纪渊,拱手道: “此前,徐某有眼不识真英才,险些错怪功臣,埋没栋梁。 纪千户宽宏大量,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纪渊回过身来,面色平静,并不言语。 他对白含章也算有些了解,早就明白这位监国二十年的太子,绝对不会无的放失。 当着文武百官,如此厚赏于自己,必然是存了别样心思。 果不其然,白含章借着营关坠龙的幕后真相。 不仅让靠向凉国公府的兵部侍郎,栽了大跟头,从此沦为笑柄。 还给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