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低压,老鸹凄厉叫声于周匝盘旋。
叶府一片慌乱,丫鬟小厮乱叫着跑开,府上姨娘女眷也都收敛着财务试图往后院跑开。
宋菀然茫然地被母亲秀娘拽着袖角往前院走,裙衫稍长,她步子踉跄,险些摔到,连忙抓住母亲拉她的手,“娘,去干吗啊?”
母亲回过头,眼中含泪,凄凄楚楚地看着她,眼中除了悲戚还有她看不懂的神色,“然然,叶家待我们不薄……”
宋菀然张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已经被母亲带到地方。
叶府大门口,几个穿着甲胄的男人携着剑,目光不善地盯着四周。
“大人,这就是小姐。”宋菀然还在喘气,下一刻就被身后人一把推到跪在这几个男人面前,为首的是个蓄着小胡子的中年人。
他锐利目光上下扫视着跪在地上,还摸不清状况的宋菀然,见她一身锦色华裳,容貌也标志,便点点头。直至视线扫到一旁躲在檐柱后面的女孩,同样八九岁的年龄,衣衫规整。他一双眼睛眯起,指着女孩道,“那这女孩是谁。”
秀娘见状,连忙将那女孩拉到自己房间,急急切切地道,“这是我女儿,我女儿婉……菀然。”
宋菀然立即爬过去想要拽住母亲衣角,“我才是。”菀然啊。
她话没说完,已经被一个身穿甲胄的人一脚踹开,直直跌在地上。
“那为何这般穿着。”那大人问。
秀娘闻此开口,眼神心虚地瞟向宋菀然,“小姐心善,和菀然一块长大,没少送东西。”
边上的叶婉清连忙点着头,一张苍白小脸上写满畏惧与惊恐,看不出半点的权贵人家所养出的稳重底气。
“哼。”大人轻讽一声,也不知信没信,对着身后人就道,“将人带走。”
宋菀然被人架着手就要出府门,她似乎预料到什么一般,连忙大喊,“娘,娘,我才是菀然啊!娘!那是小姐!”
秀娘不敢看她,只低声安抚着怀中受惊的叶婉清。
也就是这时,宋菀然想起母亲一开始所说的——
“叶家待我们不薄……”
只这一句,宋菀然就想明白了一切,她发疯般想要奔回去,哭着往回大喊。
身旁的人已经将她的嘴堵上,粗鲁地将她带出去。
她被带出去,亲眼看着秀娘捂着小姐的眼睛,看着叶府的门离自己越来越远。
…………
“呼,呼。”宋菀然猛然从床上惊醒,她胳膊撑起在榻上。脑中像是塞了团浆糊,搅得她头痛不堪。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深处发芽,她坐在床上整理了片刻,才终于理明白一切。
这是本话本子,小姐叶婉清便是这话本子中的女主人公,她八岁时叶家遭难。男丁发配千里,女子落入宫廷为奴为婢,所有家产充入库中。
而她宋菀然就是这话本子中为小姐挡灾的人,她母亲秀娘对叶府忠心耿耿,眼见夫人老爷发配问斩。家中只剩小姐一人,于是想着李代桃僵,用自己亲女儿替小姐入宫为奴。
叶婉清顺利逃出生天,离开京城被秀娘养大,几年之后故地重回,势要为家族报仇。
作为女主人公,自会有一个男主人公作配,于是她不可自拔地爱上了大皇子。却又苦于对方灭族仇人的身份,一边谈情说爱一边别扭。
最后在大皇子登基为帝之时,叶婉清与他玩起了你逃我追的游戏。
在被敌国俘虏,被敌国皇帝以此要挟五座城池。
要美人还是江山,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但这对于男主人公来讲,自然是美人重过江山。
于是直接不顾众人反对直接割地,而叶婉清一路颠沛流离,终于正视自己的内心,接受了对方。
他们新婚燕尔,五座城池百姓流离失所。
而婚后,登基为帝的大皇子专门为叶婉清建一座摘星楼表达自己的真心。
劳民伤财不说,上行下效,各地搜刮民脂民膏献给皇帝宠后。
他们的结局是幸福美满,而皇城底下尸骨硕硕。只有在最后的时候,叶婉清似乎才想起自己家族惨案,最后让人为其平反。
而这到后来,世人还满口称赞他们的佳话,说叶婉清真是英勇双全。
至于她宋菀然,只是叶婉清入皇城时看到的一具尸体,她站在尸体边叹然地说了声“都是命。”
一个“命”字便算了结了她这十多年的人生。
*
房门“砰——”地被人撞开,屋外纷扰声随之传来,宋菀然看去时,就见一容貌清丽的女人手中拿着一件华服,神色焦急。
她认得那件,与梦中的一模一样,是叶婉清往日的旧衣。
“然然,快,把这件衣服穿上。”她急切地上来抓住宋菀然的身子,不顾她身上穿着的衣服,急着就要将手里的衣服套上去。
宋菀然挣扎,倏尔冷笑地看着她,“小姐的衣服怎么能是我穿的?”
秀娘嗫嚅两下,才道,“小姐心善,赏赐给你的。”
“那也该将衣服收好才是,娘这么急着给我穿,怕不是要让我顶替小姐去?”宋菀然讥诮道。
秀娘一时说不出话,紧张之下甚至深究宋菀然从哪里知道这话的都忘了问,只道,“叶家待我们不薄。”
又是这句话。
宋菀然从她怀中挣扎开来,指着她,“究竟对我不薄还是对你不薄?若是任意打骂让我学狗叫舔她的鞋子也算待我不薄的话,那可真是天大的荣宠。”
“然然!你怎么说话的,那是小姐!”秀娘训斥道。
宋菀然丝毫不惧,她眼眸如星直直看着她,“你也知道她是小姐,她享受了八年的奢侈生活,怎么?叶家荣宠时,她便是金枝玉叶;叶家衰落时,便得我来顶替?不能共苦,倒是只会同甘。”
她话还没说完,一个巴掌就落在脸上。
颊边火辣辣的痛,宋菀然能感受到这一掌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想来她这会儿脸上一定肿了一大片。
宋菀然还想冷笑,只是下一刻眼中就涌出泪水。她知道母亲愚忠,主家杀人她递刀,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