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且看在事易时移的份上,叶无双就乖乖了进了马车,准备让随行丫头帮忙自己收拾一番。
换上一身简单利落的男装,随行的小丫头便给叶无双梳起了头,叶无双趁机向小丫头打探了几句。
“对了,你们的元帅是谁呀?”
小丫头压低了眉毛,偷偷瞅了叶无双一眼,似乎不大愿意说。
“不说?莫不是你们元帅名声不太好?说不得?”
小丫头轻嗤一声:“我们的徐衡大元帅可是开国将军,他才兼文武,破虏平蛮,官拜太子太傅,岂会说不得,只怕说了吓着你!”
小丫头言之凿凿,倒当真吓着叶无双了,如此身家背景,无疑令人十分振奋,连身旁一个洗漱丫头都不一般,不禁称赞道:“姑娘好伶俐的口才。”
“这话不是我讲的,是我朝皇帝所讲。”小丫头得意道。
“元帅,听起来是个顶大的官儿?”
“当然顶大!”
叶无双掀开车马帘子向外看去,问道:“那边的四个公子,都是徐元帅的儿子?”
小丫头眉目上挑着一抹喜色,红着脸笑望着不远处几位正在勘察地形,收拾行装的公子,蚊讷一般说着:“最远处树下着深紫战袍的是徐将军的大公子,大家都称他烁公子,他天性最是豪放豁达。河边牵马饮水的是二公子,大家都叫他绪公子,他最聪明功夫也最好。另一边靠着大树闭目吹风的是三公子,大家都称他澈公子,他医术好个性最是温和善良,最小的是四公子英公子,年纪小小就已箭术超群,在军营中不输任何人。”
叶无双一一将他们几个对号入座,在那一片大好辉光和山色中,倒皆是丰神俊逸、风度翩翩的男子。
“徐将军膝下四子,皆已随他行军打过仗,立下不少军功,也是当朝皇帝最为器重的青年才俊。”
叶无双环顾了一下四周,眉毛微微一掀:“你们这里打仗的,都是男人?”
“打仗当然都是男人啊。”
“那女人都干什么?”
小丫头用惊异的眼神瞅了瞅叶无双,回答道:“当然是洗衣做饭伺候男人。”
叶无双丢了车帘,直截了当道:“那多无聊?而且男人有手有脚五大三粗为什么要被伺候?”
“姑娘。”那小丫头惊呆了:“你不是我们长渊的人?”
“不是。”
“那也不是朔国的人?”
“应该,也不是。”
“那我明白了。”小丫头恍然大悟一般:“没见过世面,所以才说这样奇怪的话吧。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里,女人围着男人转可没功夫无聊。”
叶无双歪着脑袋想了想,忽然灵光乍现一般回道:“可在我那个世界里,好像都是男人围着女人转呢。”
小丫头惊掉下巴:“当真?”
叶无双揉了揉后脑勺,赶紧道:“先别当真!因为……我的记性似乎出了点问题。”
小丫头掩嘴偷偷一笑,她很想说眼前这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女子,也许不是记性出了问题,而是脑子出了问题吧。
不多时,头发都收拾好了,叶无双打了个呵欠后,就跳下马车去了。
那时候,天空中一抹红霞轻垂,澹澹青烟四起,溶溶山色绵延,美得像幅画儿。
而她就站在这样的一副画里,挽着一个高高的马尾,晦涩的脸清爽伶俐了许多,微风拂来,吹开了她脸上一抹清澈的笑意。
徐家的四位公子,都不由自主地看向那画中人,也都不由自主地目光发直了。
那,是一个挺好看的女子。
*****
暮色四合,他们在一条小溪边的竹林旁边扎了营。
这时候,天空却飘起了雪花。
叶无双踱着步,一只白羽红冠的小鸟从头顶掠过,这只鸟可真漂亮,可一会儿就没入天边了。
路过一个营帐的时候,里面已经挑了灯,透过微微卷起的帘子,瞧见里面忽明忽暗的灯光里,一玄衣男子的背影隐约可见。
“就是这些,你须得仔细,不可有误……”
“是。”
然后,玄衣男子撩帘而出,矫健的身影在片片白雪中略有踯躅,仿佛感觉到了帐外有人,凝了神,却没有回头,顿了少许便疾步而去,消失在暮色中。
叶无双怔忡着往前一步,这人……
“历澜王啊历澜王,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你让我看?”
“碎空刀,一刀春秋,万刀碎空。落雪鞭,一鞭留芳,万鞭落雪。无恨钗,一钗芳华,万钗疯魔。逍遥剑,一剑逍遥,万剑离愁,碎空刀,一刀……天啊,都是些什么神神叨叨的武器?这到底什么破书?”
说完,丢了那书,提着酒壶,摇摇晃晃地向帐外走来。
叶无双下意识往营帐旁边躲了一躲,她可不想招惹这家伙。
只见绪公子撩开帘子,望着黑夜里的纷纷白雪,目光涣散,涩然一笑:“究竟是冬抛弃了雪,还是雪辜负了冬?什么时节了,居然还有漫天大雪。”
忽然——
“滚出来!”
叶无双一哆嗦,被他发现了,只好乖乖地从黑暗处滚了出来,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是你?”他略抬头看向叶无双,复低下头去,单手摁压着太阳穴:“你在帐外鬼鬼祟祟偷听什么?”
“第一,我没有鬼鬼祟祟,第二,也没听到什么。不过,那句酸话不知道算不算?”
“酸吗?”
“不酸吗?”
叶无双以为他会被激怒,然而他转身,却往帐内走去,叶无双跟进去的时候,他已经跌坐在木椅里,后背斜斜一靠,做出一副惫懒神态道:“酸,大酸特酸。”
“你这是怎么了?”
绪公子叹息一声:“此情此景,让我特别地不开心。”
“是吗?有多不开心?”
“你是不知道‘特别’的意思吗?”他淡淡地睨了她一眼。
叶无双耸了一下肩膀,她伸出手到帐外,几片雪花落在她手心里,冰冰凉凉的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