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容相视一笑,好像是因为两个人共同的秘密丰富了起来而满意的笑容。
出租车终于来了,陆羽明给她们两人打开车后座的门,“小心啊。”下一句是专门偏向绮容说的,“回家了给我发条消息。”
“学长真够偏心哈。”月蕊还没说完,就被绮容塞进了出租车。
回家的车上,两个女孩在后座小声用着母语聊天,月蕊和绮容再三保证了自己不会再去跟兔子罗杰的人扯上关系,绮容才放松下来,和她聊点别的事情缓解一下今天晚上二人的痛苦。
“说起来,”月蕊呆呆地望着前面,念叨着:“你有没有觉得陆羽明……”
“没有。”绮容马上说。
“不是,我是说我觉得他好像我之前认识的一个人,但又不是很熟的人,所以一直想不起来……谁呢?”
长得像的人?绮容也觉得陆羽明眉眼身形似曾相识,不知为何自带一种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的忧伤氛围,但绮容倒是没往“是不是和谁长得像”这个方向想。
“喔,我想起来了。是我们高中同级的那个人,你爸爸的下属的儿子,名字里面好像也有一个‘明’字。”
“季修明?”绮容倒是一下儿想了起来。两个人确实神似,也难怪自己有的时候会不自觉地打量陆羽明。
“对,就是他。是有点像吧?不过陆羽明比他壮一圈,还高一点。”说完这句话,月蕊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起来了生活上的其他事情。
绮容并未随着她一起发散开思绪,她还停留在原地,手指绕着自己的一小缕头发回忆着与刚才说的名字有关的事情。出国前自己还下定决心不要再想起关于他的任何事情,现在好像是不行了。
“你想听季修明的事情吗?”绮容忽然问月蕊,她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年前的那个场景,近处是长辈交谈的声音,远处是乐团排练的喧闹声,两人站在庭院中的两块阴影里,夏夜的月光洒在他身上,他在隔着一道门的阴影中朝着自己苦涩又温柔地微笑。
绮容是在高一开学之前认识季修明的。他被带到自己面前时,父亲说这是开学典礼上要和她一起表演四手联弹的男孩。
这个人绮容第一次见,要表演四手联弹的事情绮容也是第一次听说。
于是直到绮容的表演课被彻底停掉之前,季修明都是绮容的练琴搭档。他的父亲是绮容父亲学校里的一位老师,偶尔绮容父亲在家中招待客人,季修明的父亲会去演奏大提琴,绮容因此有时也能在家中见到他。
以上就是月蕊对于季修明的全部了解,直到今天她才知道这两个人也在过去情愫暗生过。
“什么嘛,绮容还有这么多事情其实都没有跟我说过。”月蕊的重点是这个,“然后呢。”
“然后就是,我很清楚他是喜欢我的,可是他从来没说过。”这不是对自己魅力的过度自信,季修明可是跟绮容四手联弹的人,坐那么近是很难不察觉到对方的呼吸、心跳和体温的。
现在年纪也不大,可再年少点时的喜欢是更难藏住的。绮容模模糊糊地记得陆羽明不希望自己冒险的时候很果断地抓住了自己的手腕,以前耳边的头发垂下来的时候他也很自然地帮自己往后撩,季修明从来不做这种事情。有的时候绮容的头发会挂在他手臂上,他的手会尴尬地停在空中,在离自己耳朵很近的地方迟疑,然后再放下。
不知道看到多少次他红着耳朵揉着他自己的手,就沉默着不再说话,无言地弹琴直到弹错了键。
他以为自己演技很好吗?
一直憋着不说出来反而让绮容觉得奇怪,总挂念到心上,居然也成了执念。绮容在讲述里面隐去了自己对于他的怨念,她跟任何一个人都说不出口,自己真的很在意永远缄默不言的那人没有正式地来知会自己他某一瞬间的感情,还因此而难过。
后来在《破碎故事之心》里面,绮容看到“爱你才是最重要的事,莱斯特小姐。有些人觉得爱就是性,是婚姻,是清晨六点的吻和一堆孩子,或许爱就是这样,莱斯特小姐,但你知道我怎么想吗?我觉得爱是想要触碰却又收回的手。”
他知道他收回的手流露出来的爱的迹象也会伤人吗?
“那他也真是的,喜欢为什么不表白呢?”月蕊气呼呼地说:“就算学校里的人说他在替他爸爸讨好你,但你们两个总清楚对方的想法吧?”
月蕊可能不理解吧,那种话对于要强的季修明来说是有点重,但即使那样他也没就那样轻易地离开自己身边。绮容心如止水地继续说道:“还有另外一件事情,在那之后,他就很少来主动找我了。”
“是什么事?”
绮容回想起来高二的一个下午。
那天是家里给老人庆祝寿辰的日子,绮容家中设下了酒席晚宴。还是像往常一样,季修明跟着他的父亲提早来到了绮容家中准备演出。在晚餐前,季修明带着一张海外夏校的宣传单去找了绮容,问她是不是有机会可以一起去。
夏校哎……绮容好心动,自己以前的假期要做什么事情去哪里都家人被安排好了,要不要趁今年暑假的计划还没有定下来,去跟家里人提这件事情?和季修明去同一个异国的夏校,可以一起待在没有家长盯着的大学校园里面,这件事也令绮容隐隐兴奋。
就在所有长辈落座的议事厅前,绮容和季修明在月光下穿过三进的院子,轻快地跑过准备晚宴的人群,分别从影壁的两边慢慢走到门前,就在那时绮容听到了那些人正在谈论自己的未来。她原本不想听,可忽然就也听到他们提起季修明的名字。
“……那么乖僻的一个父亲,就连养出来的孩子也沉默寡言。”
“那种家庭怎么配得上绮容?要我说,就不应该让他们认识。”
为什么要想到那么远的事情?绮容站在门边的阴影中,手里握着那张宣传单觉得手足无措,应该大叫或是跑开吗?她慌张地望向季修明,绮容想不到他不生气的理由。
季修明跟绮容对视了好一会儿。绮容不知为何有点想哭,刚酸了鼻子便瞧见他正温柔地朝自己笑着,用口型说:那就算了吧。
随后,他先一步离开,原路经过了影壁穿过园林,穿着白衬衫的身影在竹林之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