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三,困于石,据于蒺藜。 沈渐只叹没学到宫素然、月弦未卜先知的皮毛,更高估了萧家以及天师道外门下宗做人的底线。 群山四周升起数道耀目的法宝光芒。 与日争辉的亮光表示法宝的驾驭者境界不低于仙境,沈渐再自信,也不敢生出群仙环视下大杀四方的盲目信心。 王张面色凝重,持剑在手,沉声道:“有机会就杀出去,我是王家人,只要你们活着,他们不敢把我怎样。” 独孤同样手握银刺,看着他们,只简短说了三个字:“别管我。” 沈渐叹着气,不住摇头,“没用,别逞英雄,萧家敢做,说明他们已经做好准备。” 王张眉毛紧蹙道:“为了个萧塬,萧家不至于吧!” 沈渐不知该怎么回答,看着芮文道:“芮宗主想好了后果?” “芮某不得已而为之。”芮文道一脸天经地义。 一道虹光倏忽而至。 萧东楼悬停于前,居高临下,傲然道:“姓沈的,我们又见面了。” 两人只在京都叛乱次日,皇宫前远远打过一次照面,招呼都没打过,沈渐没承想这老家伙对他印象如此深刻。 “萧前辈摆出这么大阵仗,沈渐受宠若惊啊!” 萧东楼看了眼王张和独孤,眼中流露出轻蔑,这才正视沈渐:“明人不做暗事,你在千钟家千重梯的表现老夫已尽皆知悉,萧家想请阁下前往青田一坐,至于你的两位兄弟嘛!萧家自然会‘好生’招待,不会让阁下失望。” 沈渐毫无意外,他在千钟家壶天秘境参悟天门碎片这件事,钟家各支长老人尽皆知。一个秘密只要让第三人以上知晓,秘密自然不成其秘密。 “萧前辈这么肯定我会乖乖就范?” “别人不敢说,你沈渐羁绊太多,老夫愿意赌上一赌。”萧东楼一脸自信。 王张咬着牙,恨恨道:“别听他的,我就不信他萧家敢在这种时候冒朝廷震怒风险,与我王家开战。” 独孤也道:“独孤死不足惜。” 萧东楼冷笑道:“你们怎么想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沈渐敢不敢赌,三条命换他甘心情愿配合,这笔买卖怎么算,你们不亏。” 独孤想动,沈渐提前伸手拦住,他的小手段搁仙境强者面前,跟主动撞上去送死没啥分别。 “我跟你们走,放了他们?” “不行。”萧东楼果断拒绝,完全没留商量余地。 随手只一挥。 王张和独孤便倒飞出去,两道虹光左右飞来,掠过水面,将卷起,虹光消散,两人现身,都是仙境洞神,各自拎着一人,飘落在附近岩石之上。 沈渐苦笑道:“萧家长老都来了吗?怎不见萧渃?” 萧东楼淡淡道:“萧渃闭关,等你去了青田,会给你见他的机会。” 沈渐扭头看了眼芮文道,微笑着点了点头,“如果有一天沈某活着走出青田,一定会再来拜访芮宗主。” “那芮某人就静候阁下的到来。” 芮文道对他的威胁毫不在意,甚至当成了耳旁风。 沈渐跟着萧东楼走上一条符船,刚一登船,符纹如荆棘丛生,将他困在方圆不足三尺之地,好在有凳有酒有菜。 符船前行,湖山宗的阵法已经开启,隔着阵幕,沈渐能看见后面两艘符舟,王张和独孤分别乘坐了一条船,很显然萧家做了充分准备,不留任何可乘之机。 奶奶的,这回是跟斗栽到家了。沈渐心里暗骂,沟通起观象来。 然而那家伙毫无反应。 他只能呆呆望着船上符阵花纹,想从中找出些什么破绽。 萧东楼道:“沈道友用不着沮丧,萧家没有恶意,只是想请阁下做件帮钟家做过的事情。” 沈渐不说话。 萧东楼道:“当年你战胜塬儿,我就一直纳闷,怀疑你当年遭到的天劫,其中是否有暗通天机的秘诀,不然以塬儿天分,绝不可能败在一个骆道人随便指点的弟子手下。” “你敢说你比骆道人厉害?” 沈渐这句倒没说出口,然而眼神已经让萧东楼明白了意思,笑着道:“骆老道确实有几把刷子,不过他带徒弟的本事真不敢恭维,要不然也不至于年纪一大把,膝下尚无一个真正的嫡传。” “你可能心里一直在猜,是谁把钟家的秘密传给了老夫,老夫劝你别想了,世上之人追名逐利者众,修行者也不能免俗,钟家亦非铁板一块,只要有缝,我萧家就是那个能开出大价钱的客户,重金之下,必有回音嘛!” 萧东楼神色得意,完全把沈渐当成了瓮中之鳖,随意摆弄的棋子。“说说吧!看老夫猜得对是不对?” 沈渐还是不说话。 “不说话就别以为老夫拿你没办法,到了青田,你若不帮忙,我会先杀那个叫独孤的年轻人,然后再宰了王张,至于你——我会留下你一条命,慢慢折磨,让你活得感觉自己生不如死,求着老夫尽快结果你的性命。” 萧东楼的口气很冷,沈渐知道,他不只是口头威胁,这个老家伙绝对做得出这种恶毒事,一旦人没了底线,道德、人性、亲情,于他而言不过是可以抛弃的棋子。 他也有他的打算,借萧家天门碎片,让修为更上一层楼,只有变得更强,才有机会真正救下两位朋友。 青田紧邻瀚泽东面支流分岔,三面环水,仿佛一条伸入碧水的粉红瑰宝。 百里方圆的半岛遍栽花树,沿湖以荆桃为主,加上青田有萧家用阵法保持聚拢天地灵气,花期长年不败,从天空俯瞰,真如一把粉红瑰石镶嵌的匕首插进碧绿平湖。 沈渐下船的地方相当隐蔽,周围栽种着郁郁葱葱的绿竹,栽得密不透风,仿佛青绿篱笆,与外界隔绝开来。 没有别的人跟着,萧东楼跟在他身后,不停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