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低下头,喝着酒,很快杯子空了,酒壶也空了。 他准备回头招呼老板再拿一壶,却发现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蜷缩在了柜台后面,看不见他人,只能听到他牙齿打架的声音。 这时黑暗中又有人陆续走了出来,这次走出来的是九个人,每个人身上都穿着一样的衣袍,上面绣着七现两隐的图案,腰间都悬着剑。 他们虽已来到附近,却没有走过来,只是垂手站在那边,也不说话。 这些人看魁梧汉子的目光,比看中年人还要犀利。 魁梧汉子瞥了眼这些人,鼻孔里哼哼有声,好像对这些人相当轻蔑。 中年人却看着这些人不转眼,微笑道:“你们就是蓬莱仙岛这一代北斗星君?” “是的。” 九人中为首的卓隐元回应了他的提问,然后瞧着魁梧汉子说道:“温老与贵朝陛下有山盟海誓,周大将军这么做,是不是不合规矩。” 周匹夫不再瞧他一眼,冷冷道:“北齐是本将军拿下来的,谢灵也是本将军亲手摘掉的脑袋,你们天问楼做了什么?对付司马青衫和钓鱼老头还能让他们跑了,也好意思跑回来摘果子。” 卓隐元面不改色,道:“若没有我们牵制,你能轻易拿下谢灵?” 中年人愠怒道:“我还在这儿呢!嘴里能不能放尊重些。” 卓隐元道:“若谢兄愿意开启禁制,温老愿意消耗半生修为,帮助谢兄凝固魂魄,保你五百年魂魄不散。” 谢灵哈哈大笑,指着对方道:“哄鬼呢!他是什么人?处心积虑一辈子,终于把天问老人熬去了闭关,正准备大展鸿图,做他的人间太上皇,岂肯做这种买卖。” 卓隐元道:“这是温老在长老会上做出的承诺,仙岛上从无虚言。” 周匹夫瞪了一眼,喝道:“聒噪,真当你们天问楼是真仙了,就算你们来自天外,到了这里也是一样的一颗脑袋两条腿,谁比谁高出一筹。” 话音未落,大街上铁蹄声起,隆隆如雷。 整条街须臾间亮如白昼,数千人马俱甲手持符弩的士兵将街道两头堵了个水泄不通。 谢灵双手抱胸,一副吃瓜表情。 这种场面是他乐意见到的。 天问楼和朝廷两者合作本来就建立在利益基础上,一旦面对的对手势弱,利益出现分歧,翻脸只是迟早的事情。 卓隐元眼睛眯了起来,手也按上了剑柄。 忽然他感觉到空气流动发生了变化,一座阵法正悄无声息笼罩了整座城池。 天穹上符纹闪烁,极其玄妙。 卓隐元失声惊呼:“天师道!” 周匹夫嘴角撇了撇,道:“别以为我们是泥捏的。” 谢灵笑得相当开心。 “你们敢撕毁盟誓?” 卓隐元喝声未落,周匹夫魁梧的身形已出现在他面前,天问楼北斗星君剑阵同时发动,剑意纵横,却少了以往气冲牛斗的凌厉。 砰!!! 卓隐元被一拳打得倒滑出去,撞穿街对面的门板,余势未消,持续撞塌好几墙这才停住。 周匹夫看都不看别的人一眼,重新走回原位坐了下来。 这时卓隐元才从尘土飞扬的破洞中走出,灰头土脸,哪还有先前的仙气飘飘,嘴里还是不服气,咬着牙道:“迟早有一天你将为今日所言所行付出代价。” 周匹夫只还给他一个字:“滚。” …… 谢灵笑得极其开心,拿起酒杯,杯中无酒,只能放下。 “今天我才知道,原来伏魔阵针对的不止魔天,还有蓬莱。” 周匹夫抖了抖衣袖,袖口少了一截。 刚刚一拳砸飞卓隐元固然有阵法帮助,北斗剑阵依然凌厉,好在他体魄强悍,剑意也只割掉了衣袖而已。 “这有何稀奇?真道五宗摆设不成。” 谢灵咂了咂嘴,仰头望向天空,眼角余光有意无意瞟了皇宫方向一眼,随即笑道:“那谢某就随时恭候天师道陆大天师前来破开禁制。” 周匹夫道:“真不把谢家两千多口人命放心上?” 谢灵笑道:“大名城破那天,他们就应该奋力血战为自己杀出活路,献城投降,这是自己的选择,怪不得谢某心狠。”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衣衫,“别忘了给谢某付这顿酒钱。” 说完身形逐渐化虚,直至不见。 周匹夫望向皇宫,过了好久才收回视线,喃喃低骂:“真他娘的一个比一个心狠。” …… 皇宫深处,一座外观与其他宫殿没太大区别的建筑中,一个年青人正盘膝坐在灰尘满地的地板上,双手不停,或合或分,掐出各种各样手印。 地板上尘土不惊,阵纹灵光时现时隐,好几条灵线绳子一样缠绕这人手臂,像极了农家妇浣纱理线。 谢灵身影在这人面前再次聚成实质,失声惊呼道:“沈渐!” “前辈好!” 沈渐一点没感到意外,他来大名已经好几天,早听过外面关于北齐皇宫鬼魂传闻,也在皇宫附近观察了好几天,发现北齐皇宫不像琅琊城王家,有天问楼的人把守,反而怕其中有诈,因此并未轻举妄动。 直到今夜,周匹夫、北斗星君逐一现身,这才趁机潜入皇宫。 谢灵一瞬不瞬瞧着他熟练的手法,道:“你能进去?” 沈渐咧嘴一笑,手上也没闲着。“我刚从琅琊城过来。” 谢灵并不知道藏龙岛发生的事,北齐是第一个遭朝廷突袭,他本人当时还在西海御守大营。 好在谢家家主与自家秘境有天道合契,这才保证元神不失,回归秘境,直到藏龙岛遭袭,七阀秘境禁制全盘启动,他才明白朝廷与天问楼沆瀣一气,真的对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