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美的女声传来。
“我就是人证!”
张老头寻声望去,双目凝在孙蝶的容貌上,好似又呆了。
“大小姐!”他讶然出声。
孙蝶自然是不认得他的,毕竟孙玉伯的朋友实在太多。孙玉伯的朋友也极少认得孙蝶,因为孙蝶被他父亲藏得太好。
但张老头的确认得孙蝶,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方才他怀疑林仙儿的目的而拒绝为她做事,足见他对孙玉伯的忠诚和友谊。即便不是为了他的女儿,他也一定会把消息带给孙玉伯!
两人都没想到的是,张老头的确把消息带到了孙玉伯面前,但他已经说不出来了。
“老张?”
孙玉伯久久不听见张老头说话。蓦地,他一个箭步窜到张老头身前,他惊觉张老头的呼吸不对劲。
很少人见识过他这种身法速度,这简直不像一个逐渐衰老的老年人。
但他身法再快也没有用了。
瞬息间,张老头手上的旱烟便从他指隙间脱落,他整个人也已经“噗通”摔倒在地板上。一颗不起眼的白珠从他指缝中滑落,滚到了羊毛地毯上。
他方才是背对着孙玉伯的,因此孙玉伯并没有看清这颗细小的珠子。
孙玉伯身形忽一顿挫。接下来,他的动作已经不是去扶他,而是将张老头仰倒的身体转过去。
他一双鹰目扫过张老头全身。果然,在他的右边脖子上发现了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正是这一根小小的银针夺走了他的生命。
能发出这样细小而狠辣的暗器的人绝对是个高手,这种类型的高手在整个江湖中都不多,
“孙剑!”孙玉伯大喝道。
他并没有叫人来救张老头,因为他知道他的老朋友已经不需要大夫了。现在需要的是血!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谁杀了张老头,谁就得死!
“砰!”
书房门倏然被推开,一位面容俊郎身形精壮的青年大步流星地跨过门槛。
这是孙玉伯的独子,孙剑。
孙剑的眼神停在了地上张老头的僵硬的身躯上,他倒吸了一口冷气。谁也不敢想有人胆敢当着老伯的面杀他的朋友。
“去查!”孙玉伯的眼神像一只发怒的狮子。
“是!”
孙剑不再说话,他极少见自己喜怒不形于色的父亲会有这种表情。他低下头颅,将张老头瘦小的身体扛起来。
……
张老头还未发丧,孙玉伯只是叫人用一顶华美的轿子,先把张老头卧病在床的女儿接到了孙府上。
他不仅没有隐瞒此事暗自调查,反而大张旗鼓地把孙老头的女儿接过来。不仅是出于情义,而是因为张老头死在孙府中,是对他的挑衅和冒犯。
他这样做,也是让为了警醒那个冒犯了他的人知道,这件事情绝不会就这么算了!一个绝对自信的人,不仅不惧怕躲在暗处的对手,反而要让他的对手不安。
律香川的确很不安。
他并不是怕孙剑能查出什么,他处理得小心仔细,孙剑能查出什么东西来就怪了!
他不安的是这件事情是告诉陆漫天告诉他的,而不是孙玉伯亲自交代给他的。陆漫天也是孙玉伯的左膀右臂,却和他一样背叛了孙玉伯。
陆漫天告知他,调查张老头这件事情交给了孙剑去做。
孙剑是孙玉伯的独子,也是个武功很高的青年,但毕竟他的脾气太火爆,做事远没有自己来得谨慎周到。
如果是以前,调查这件事情一定是交给自己的,如今却交给了孙剑来做。
为什么?
因为张老头是中暗器而死,而他正好是用暗器的高手?
律香川在房间内静坐沉思,却不知不觉中已大汗淋漓。被老伯怀疑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尤其是他的确心里有鬼。
但他不得不冒险这么做,因为事情实在太紧急太突然!如若不是探子给他的飞鸽传书,他多年的心血几乎就要毁于一旦!
幸好他用的是不惯用的毛针,也没有当场将张老头杀死。孙玉伯也无法确定张老头是什么时候中针的。
律香川眼眸中残余一丝惊恐,但他说话的时候还算冷静:“那个女人呢?”他对着手下的人问道。
手下恭敬道:“孙小姐已经回去了。”
“我不是问她,我是说她身边那个丑得要死的贱人!”
“已经让人动手了。”
“你叫谁动的手?”律香川顿了顿,忽地勃然大怒,往他脸上掴了一掌。
他每一个字仿佛都是从冰窖里蹦出来的:“你知道我为什么打你么?”
手下扑通一声跪下,惶恐道:“我不该杀她。”
律香川的表情阴晴不定。
“我不是说你不应该动手,我是说你不应该只让一个人去!”
没有他的手令,哪能调动手下的杀手去杀人。只能是让他派去监视孙蝶的那个贱女人去。
在律香川看来,女人都是贱人。练了些武功,就自以为了不得的女人便更贱一筹!他是个谨慎的人,杀人毕竟是件大事。他绝不放心让一个贱人去杀人,哪怕要杀的,也是一个贱人。
律香川看不起女人,但也从不小看女人。
……
临近黄昏,林仙儿和孙蝶已经回到了宅子里。两人虽然是酒鬼,却都不想在酒馆吃晚饭。
依旧是那个厨房,那张小桌。
两人刚坐下,孙蝶正想倒杯茶润润喉,不料林仙儿却霍然起身,“砰”地打翻了她的茶杯。
孙蝶如蝶翼的长睫颤了颤,惊道:“仙儿?”
林仙儿冷道:“别喝。”
“这茶……”一缕惊恐蹙上孙蝶的眉梢。
林仙儿眼睛掠过厨房,不仅是这张小桌,还有她用来踮脚的长椅也挪了位置。原本这些座椅的位置应该更靠近门口。
一股不祥的预感忽然摄住了她的心房。
她道:“有人来过。”来人的身形说不定很胖,她走不过去所以才不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