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那张“席鸣”的面皮,贴到了自己脸上。
进入茶楼的是萧世子和席鸣,离开的时候,自是萧世子和席鸣。
“席鸣”对还在修养的萧百策微微一躬身,“属下还有要事,恕先行告退。”
不待萧百策应允,自称为属下的人已经自行离开。
崔文垂在身侧的拳头暗自握紧,“世子,此人狼子野心……”
若不是上次清扫密道的时候,查到密道中,他们放置的迷香被他换成了媚香,陈姑娘又及时改道,还不知霍曜瞒着世子做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
自家世子爷虽然痛恨陈文昌,可也从未想过,让陈姑娘如此不堪。
崔文:“世子,您真相信接头人的死,不是霍曜派人灭口的吗?”
“事已至此,他没必要还和我说谎。”萧百策虽然也心悸于霍曜的心狠手辣,但这个人不屑骗他。
“那接头人到底是谁杀的?”崔文看过尸体,虽然没有证据证明他杀,可直觉告诉他,的确是被人灭口的。
“别忘了,山贼的幕后之人还未露面、咳咳……”
萧百策捂着嘴又咳了半响,脸色苍白地没有丝毫血色。
“我死后,还要霍曜戴着那张面具,隐姓埋名,护着父王母妃,终究是我欠他的。你莫要针对他了……”
“世子爷!”崔文忿忿不平,“您是什么身份,那人又是什么身份,他用您的身份活着,是他命好走大运,哪里是您欠他的?”
崔文攥紧的拳头青筋暴露,这个计划刚开始实施的时候,他就不同意,奈何世子一意孤行。
“你在心里是不是又在说我一意孤行?”萧百策缓过来一口气,也有精神和崔文说说话,“你从小就护卫着我,若不是我身子太弱,长不成你那样的身宽体壮,不然啊 ……”
崔文彻底红了眼眶,他又何曾不知这么多年,霍曜再心狠手辣,也是世子爷的唯一人选。
手中没有实权的世子爷,只能用这种方式,完成自己的复仇大计。
只是,他不甘啊!
这么好的主子,为何命不长久,而霍曜那种人面兽心的人,哪里配得上主子的一张脸。
“世子,我们不是求来了药王谷的丹药吗?有丹药续命,我们就有时间找到谷主的大师兄,他一定有法子救你的,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不知是在宽慰萧百策,还是说服自己,崔文不断诉说着萤火般的希望。
“崔文,不要怨,我早该死去的。”萧百策长吁一口气,整个人瘫软在座椅上,眸光涣散,望着某处喃喃自语着,像是痴人梦语。
“若我当年便死去,母妃也不会……”
提起牵挂之人,萧百策的脸上有了血色,眸中也泛起光彩,只是这其中还夹杂着恨意。
他用尽气力,一拳捶在茶案上,字字泣血,“陈——文——昌!”
崔文眸色一紧,脑海中闪过往事。
当初在山寺,若不是陈文昌故意指反祸首踪迹,那人早已伏法,也不会如颗毒瘤般,在世子心底腐烂。
“世子,这次陈家一定躲不过去。”
随即他又跪在了地上,指天发誓道:“就算他命大,属下就算豁出去这条命,也要他家破人亡,但凡食言,就让属下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轰隆”一声,窗外晴天响雷,像是在响应着崔文的誓言。
崔文抬眸眺望远空,没有丝毫畏惧。
萧百策抬起手臂,遮住眼睛,轻声呢喃:“要变天了。”
“崔文,除非伤及父王母妃,霍曜——才不可留。”
萧百策的语调虽然平静,可手臂下的眸光中却透着森寒的杀意。
崔文再不愿,也只能点头应下。
“更衣,回府吧。”
萧百策阖上双眼,像只毫无生气的提线木偶一般,任由他人穿衣打扮。
一刻钟后,萧百策一行人也从茶楼离去。
茶楼对过,临街二楼,透过虚掩的的窗扉,陈岁静静地望着萧百策一行人消失的背影,陷入沉思。
枕着书本已经小憩一觉的黄天和,伸着懒腰,带着浓重的鼻音疑惑道:“表妹,你选好了吗?咱家又不差钱,都买了也行。”
陈岁进茶楼以后,他便一直待在马车里,琢磨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挑开车帘瞅一瞅,谁知正巧瞅到从茶楼里出来的温阳,吓得他赶紧又把帘子撒开。
恍惚间,他没看不切,温阳好像哭了吗?
说不清心头烦闷的感觉,迟疑片刻后,他又挑开帘子,可街道上已经没有了温阳的身影。
心情更烦闷了。
也不知道在车厢里发了多久的呆,车帘再一次被挑开时,是陈岁回来了。
“走,去对面看一看。”
二话不说,拉着他上了茶楼对面的书肆二楼,如今待得他哈欠连天,连游街玩乐的心情也没了。
黄天和满脑子吃喝玩乐,陈岁脑海中全是方才从茶楼离去的两人身影。
“一会儿的功夫,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陈岁喃喃自语着,想着先离去的“席鸣”。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出了茶楼的“席鸣”,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
而萧世子的脸色好像比席鸣的身体还要差劲,方才在雅间的时候,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不对!陈岁仿佛想到了什么线索,猛然站起身来。
“表妹,你怎么了?”黄天和被吓到了。
陈岁竖起手指压在唇边,示意他安静。
她在回想着雅间内发生的一切。
蓦然,她想到席鸣在咳嗽的时候,脸上没有任何潮红,就好像被什么东西遮掩住了——他戴着一张□□。
【统娘,你有什么高见吗?】
系统:【书中提过□□一词,说是戴上之后,就连最亲近的人也分不出真假,只是身形改变不了。】
陈岁的脑海中再次闪过那双带笑桃花眼,心底泛起挫败感。
没想到,这张脸,居然还不是他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