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思索了片刻,把梅花小鹿安置好,带领两人来到一处禅院。
交代萧百策在大榕树下小坐片刻,随后他从禅房内拿来一个脉枕,放在石桌上,认认真真地对萧百策说道:“我自幼跟着本心师叔学医,我可以先给你号脉的。”
自幼?
无人搭理的陈岁坐在一侧的石凳上,环抱着胳膊,手指轻点间,调侃道:“小师傅,也给我看看吧?”
话虽这般说,可陈岁丝毫没有伸出手腕的意图。
事实也正如陈岁所料 ,圆安没理会她,不仅如此,还催促着萧百策赶紧把手腕放好。
无奈,萧百策苦笑照做。
陈岁有些烦闷,想不通这位小师傅为何不待见自己,难不成因为她是个女子?
这么小,就搞性别歧视这一套,可不是个好孩子哦。
圆安不知陈岁心中所想,一脸认真地给萧百策号脉,但是,他随即皱起眉头——他居然号不出。
不是号不出脉,而是号不出异样,但他观桃花精的面色,的确有过重症之状。
是自己看错了,还是自己没出师?
质疑自身的声音,在圆安的脑海中不断响起。
他收回探脉的手,鼻翼微动,拨转着手中的佛珠念了几遍心经后,再次抬手搭上萧百策的手腕。
这一次,他终于有了发现。
“桃……你最近是不是吃过什么?”
差一点,圆安便把“桃花精”的称谓唤出口。
吃过什么?
问得这么笼统,萧百策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而陈岁却灵光一闪,想到了萧百策曾提及的南疆秘药。
“他的身体还未好全吗?你为什么要问他吃过什么?难不成他的病还会卷土重来吗?”
陈岁一连三问,圆安淡漠的小脸上难得显露出孩童心气。
他鼓起了腮帮子,怔怔地看向萧百策,竟接下了陈岁的问话,直接说起——
“我察觉气血有异,施主的身体比常人还要强健,但不是普通的强健,而像是燃烧着你的血气,短时间供养出的强健。”
“怎么会?”萧百策摸着自己的胸膛,感受着手心下强烈跳动的心脏,不明白圆安为何会这般说。
他望向圆安,却发现他略显忧愁地盯着自己,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霎时间,他反应过来,把圆安刚才的回答,一五一十地转述给陈岁。
陈岁举起自己的双手,表示她人就在这里,她能听见,而且她又不像小师傅那么傲娇,只和萧百策这个大男人说话……
等等!
陈岁微眯着双眸,“小师傅,是不是有人教过你,男女授受不亲,或者是要和女子保持距离,亦或者不能和她们说话?”
圆安目不斜视,微微舒展的眉头,仿佛验证了陈岁的猜想。
“哈哈哈……!”
陈岁一时没忍住,直接笑出声,“这些大和尚,真是害人不浅啊!”
圆安稚嫩的小脸上有些羞涩,更确切地说是恼羞成怒,他抬头看了眼天色,推算着时间,对萧百策嘱咐道:“待过了午休,你就去找师叔,你身体的病灶不能小觑。”
桃花精修行不到家,他会生老病死,如今一刻也耽搁不得。
圆安交代好事宜,便抱着脉枕回禅房了,不知是不是陈岁的错觉,总觉得圆安的背影有些失落。
“接下来怎么办?”陈岁顿了顿,怕萧百策误会,又解释道:“我问的是你的身体,我知道你相信你父王,可是小师傅也不会无的放矢。”
意外地,陈岁选择相信圆安的诊断。
陈岁又开口,“我们已经到了金鸣寺,事情随时可以调查,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萧百策倒不担心,但看到陈岁担忧的蹙眉样子,他还是点头应下。
“打听旧事,要找本我大师;看病的事情,也是找他;更何况还有十五年的闭寺之期,干脆抓住机会,一并问吧。”
“不知道他醒来了吗?”陈岁望着半空某处喃喃自语,她还要找机会试探一下系统的事情,看看他是不是真得能窥得天机。
两人用完午膳后便打算回房蓄精养锐,谁知刚迈进暂居的院子,竟看到了房门大开的场景,而且一旁还有几个面生的和尚在那耷拉着脑袋,呆呆地立着。
可以住持正涨红着脸训斥着他们。
看到这一幕的两人,加快了脚步。
“这是怎么了?”萧百策疑惑道。
可以住持紧抿着嘴,脑海中飞快运转,思考对策。
昨夜“牛氏夫妇”浑身脏兮兮的,当时只看到粗布麻衣,没看清面容。
今日一早,在本我师叔祖的禅房门口终于看清了两人样貌。
男子器宇轩昂,女子明艳动人,根本不像是乡野之人。
他暗暗记在心上,趁着两人去见本我师叔祖的空荡,来到两人暂居的禅房,验证他心中所想。
只是,他们回来的太快,他还没找到能够证明两人身份的东西。
想罢,可以住持微不可查叹了口气,猛地一甩袖,端起脸色,“还不快向两位施主道歉!”
听训的几个和尚你看我,我看你,都是三十而立的人了,还互相推攮着。
陈岁和萧百策还未搞清可以住持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但看他一脸泰然的模样,也知这些僧人道不出什么有用的话来。
当替死鬼的几个和尚还互相推举对方为替罪羊时,身侧又传来了声响,一个大和尚手中捧着东西,向几人走来。
替死鬼们顿时松了口气。
“你们可回来了,真是对不住了!”
待大和尚走近,萧百策看到了他手中捧着的东西,而陈岁也看见了。
“我的簪子!咦,怎么断了?”
陈岁望着修补痕迹明显的簪子,又看了眼大开的门扉,“不知师傅是在哪找到的?”
“当然是在你们房间啊。”大和尚说得坦然,没有丝毫心虚的神情。
陈岁听到这话,反而纳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