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百策此时顾不上住持有何阴谋,他好似听到自己某根紧绷的神经,“嗒”得一声,蓦地断裂了。
他紧张地攥紧拳头,不敢看陈岁。
她那么聪慧,肯定能想明白是自己藏起了簪子,届时又会如何看待他。
萧百策还未想出个解决法子,谁料就有人站出来背了这口黑锅。
替罪羊:“施主,对不起,我们知道昨夜寺中来人了,但不知道你们住这里,我们本来是打算晒晒床铺褥子,谁知道一抱起被子,这簪子就掉在了地上,一时不察,一脚踩了上去,就……断了。”
闻言,可以住持的嘴角轻轻扬了起来,随后又压了下来。
这个理由天衣无缝,可以被浪费了。
陈岁没注意到萧百策的不对劲,只当真落在了被子夹缝中。
“原来簪子落在了被子里。”
萧百策:……该聪慧的时候,聪明机智;该不明白的时候,直接装糊涂,不愧是自己喜欢的姑娘!
陈岁没有责怪这几个和尚的意思。
离开前,房间里的几床被子是叠放整齐的,她的小包袱也是放在最里面的,被摞在一起的被子遮挡得严严实实。
从表面看,屋内的陈设一如既往,没有生活过的痕迹,来打扫的和尚们自然会产生误解。
只是,这位可以主持出现在这,凡事就不能只从表面看了。
“这簪子是我一个朋友借我的,回头我再买个还给她就是了,几位师傅不要太放在心上。”
陈岁先抛出了杆,随后顺势问起,“不知住持为何也在这儿?”
可以用早已准备好的理由回复道:“路过此地,看到闹哄哄地,便进来教育了一二。”
陈岁讪讪笑着,这理由可真叫人挑不出错来。
萧百策脑海中嗡嗡的,“这……不是你的簪子?”
“当然不是了,你想想我怎么会用这种类型的发簪?这是临行前,别人送我的。”
陈岁的话半真半假,既能忽悠了和尚,也能回答了萧百策的问题。
只是他一脸落寞的神情,究竟为何?
陈岁终究还是没问出萧百策为何落寞的缘由,也没挑出可以住持的错来。
既那几个和尚离开后,萧百策留下一句“你先休息,不用等我”的话,便也消失在陈岁面前。
这个大的人,应该走丢不了。
如此想着,陈岁心安理得地独自霸占了三米宽的大通铺。
有系统12个时辰的监控,她睡得十分香甜。
待醒来后,早间挽好的发髻已经散乱得不成样子,正当她解开再新编好的时候,看到了枕边一个被帕子包裹的某物。
像是个礼物。
陈岁挑眉迟疑了片刻,拿到手中打开一看,居然是一根发簪。
与她从采篱头上拔下的桃木簪子明显不同,这只发簪的纹理居然是少见的雷纹,而且还自带一股清香醒脑的木香味,最关键的是,它是一根新的。
像是刚做好的。
【二统,这……该不会是那群和尚的赔礼吧?】
【呵!】
系统越来越不讲究了,之前好歹好能说句话,现在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簪子虽然不名贵,样式一头有点像鹿角,朴实无华的样子,实在是做到陈岁心坎里了。
只是,一想到是那几个和尚的赔礼,多少有些别扭。
陈岁也没多看,便把发簪放在一旁,依旧用自己的碎布条绑出麻花辫然后固定好。
望着紧闭的房门,陈岁蓦然一愣——
这群和尚再大胆,也可闯个空门,应该不会自己把簪子放在她床头的,难不成是萧百策回来了?
打开房门一看,果真看到萧百策坐在院中的石桌上,正闭目养神中。
萧百策听到声响后,立刻睁开了双眸,见陈岁头上依旧是用碎布条挽好的发髻,不由得有些失落,“不喜欢那簪子吗?”
一边问,一边下意识藏起自己伤痕累累的手。
“就一根木簪子,有什么好稀奇的,谈不上喜欢不喜欢。”陈岁故意无所谓地说道。
发簪对古人意义不同,陈岁想着这些和尚当了多年的和尚后,恐怕也忘了这些,便佯装大方点,省得他们再计较断簪之事。
陈岁见萧百策脸上的神情又淡了几分,坐在石凳上,侧着身子靠近他。
“又怎么了?”
“没事。”萧百策言辞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怨气。
说话间直接起了身,紧攥拳头带来的痛感,压抑住心底的那股酸楚,一语双关道:“不喜欢就不喜欢,没人逼你喜欢。”
“我先去换身衣服,随后便去本我大师那里。”
话罢,萧百策径直向禅房走去。
陈岁托着腮,望着萧百策的背影,不明所以。
不明白萧百策为何生气;也不明白一个午休的功夫,他究竟去了哪里,不仅扯破了衣裳,还弄了满脚泥,总不会是漫山遍野跑了一圈吧?
她伸着懒腰,摸了摸自己挽好的丸子头,不知道弧度怎样,饱满不饱满……倏忽间,她停住了动作,想到了什么——
那枚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