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房内,萧百策的呼吸越来越轻,陈岁感受到他后肩上已经湿润了一大片。
“萧百策,快起来!”陈岁话语中,隐隐夹杂着哭腔。
万幸,晚一步进门的本我大师,见到两人的暧昧姿势,并没有多余的念头。
再者,他也闻到了狭小的屋内萦绕着的血腥味。
“快救人!”
“哦哦哦!”这是另外几个僧人发出的诧异声。
本我师叔祖不愧是活菩萨,看到这种情景,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还是救人。
待把再次昏迷的萧百策翻过身来后,他们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萧百策的胸膛上,赫然插着一根发簪。
看发簪余留在外的长度,已然穿透了整个右胸膛。
蓦地,几人齐齐看向陈岁。
陈岁没有精力和他们解释,祈求的眼神落在本我大师身上。
“本我大师,您快救救他!”
这一次,本我大师终于探上了萧百策的脉。
下一刻,他的眉头便紧皱起来。
看着本我大师的表情,陈岁不由得紧张起来,心中愈发慌乱。
待他收回了手,陈岁连忙问道:“大师,他……到底怎么了?”
本我大师没有回答她,而是伸出指间沾了一点萧百策胸膛渗出的血,放在嘴里尝了尝。
这一举动,可吓坏了一旁的僧人。
“师叔祖!”
显然,几人都劝不动本我大师。
本我大师尝试过萧百策的血,心中的诊断也愈加清明。
“我要先施针止血。”
伤口被簪子堵着,一旦把簪子拔出来,势必会形成一个血窟窿。
在那之前,他要把各个大穴封住,减少血液的流失。
话罢 ,本我大师审视的目光从屋内几人的脸上一一掠过——
没有一个顶用的。
蓦然想起一人,吩咐道:“我记得圆安在我前面跑来的,你们把他唤来,给我打下手。”
几个大和尚虽然看不清本我大师白膜下的眼神,但依旧感受到了他对他们的失望。
此时,也乐得出去找人。
待本我大师把银针一一摆好,圆安也被他们抱了回来。
可恶在后面又急又恼。
一进门下意识地往通铺上望去,见到萧百策半身的血,着实吓了一跳。
还没来得及发问,便听到本我师叔祖赶人了。
“其余人都出去。”
其余人都包括了谁,几个大和尚都有自知之明。
可恶原地踌躇了会儿,也退了出去。
偏偏本我大师还睁着白膜的双眼看向陈岁。
陈岁反手指了指自己,本我大师伸出胳膊指向了门。
圆安“体贴”地站在门口,准备随时关门。
院中在一旁干跺脚的可恶,见陈岁也被赶了出门,脸上一喜,随即意识到自己态度不对,连忙为里面的萧百策念了几遍祈福的心经。
禅房内,本我大师在萧百策赤.裸.地胸膛上不断施针。
圆安一会儿为他擦擦汗,一会儿把用完的金针续上,得空的时候,偷偷摸上了桃花精的脉。
摸上脉后,他甚是疑惑地望向萧百策昏迷的面孔,待本我大师施完最后一根针的时候,开口确认道:“师叔,他……”
瞪圆的鹿瞳中,有着大大的疑惑。
萧百策的脉象明明显示着人是清醒的。
本我大师长吁一口气,低声说道:“萧世子,醒来吧。”
话音刚落,萧百策睁开了眼睛,桃花眼中的猩红已减退。
“大师,我的身体到底怎么了?”声线沙哑无力,像是一下子被人抽干了精气神。
萧百策的拳头虚握着,往日病重时的的浑身乏力感再次袭来,他现在的身体竟比以前还差。
本我大师坐在一侧,喝了口圆安为他准备好的清茶,“世子之前提过睿王为你寻来了秘药,可知是什么秘药?”
萧百策听出本我大师话中并无疑问,阖上双眸,“还请大师明言。”
本我大师摩挲着杯壁,似有不忍,“可是南疆寻来的?”
“是的。”再次睁开眼时,萧百策眸中满是迷惘。
本我大师放下了茶盏,起身背对着萧百策,拨转着佛珠,穿过白膜的视线聚焦在虚空处,轻声诉说起了往事。
“老衲多年前,曾去过南疆地界游历,在那处,识得一续命之法。”
“什、什么续命之法?”
萧百策再迟钝,也知他父王寻来的秘药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如今听本我大师隐喻的言辞,心中的忐忑无法言语。
本我大师:“以命换命。”
话音未落,时刻注意着萧百策的圆安,便听到了他急促吸气的声音,他下意识地就揪住了萧百策掉落床沿的衣袍。
本我大师望着被窗柩阻断的日头,哪怕隔着一层窗户纸,也显露出了颓势。
他微微叹了口气,如今依旧为当年所见所闻而感慨,“当年南疆瘟疫盛行,幼童多有遭殃,我正好遇到她们行此法为其子续命,使其脱离病殇,长命百岁。”
不待萧百策发问,本我大师自行解释如何实施续命之法。
“先找到一对子母竹节蛊,随后,用血亲之人的心头血饲养母蛊,每九日截去一节,以滋养身附子蛊的病重之人,待九九八十一日后,竹节母蛊只剩下头部时——母死子活。”
“母、母死子活?”
萧百策瞳孔紧缩,握不成拳的指尖不断颤抖着,无意识地重复着最后的几个字眼。
本我大师颔首点头。
一直提着心的圆安不由得也握紧了小拳头,微微张着嘴——他不想桃花精死,也不想桃花精的血亲之人死。
母死子活,恐怕不仅是母蛊死亡,师叔祖说过这是个以命换命的法子,到了那时,用心头血供养母蛊的人,怕也会随母蛊死去。
圆安能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