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岁想再去金鸣寺一探究竟,可眼下关联太多,陈母自然不愿她去冒险。可把此事交给他人,也不是易事。
只因没有证据,旁人不会为了她的臆想而付诸实践,她这一趟重点是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如果还能收集到证据便再好不过了。
最终在陈岁的央求下,趁着天色微微亮的时刻,她与可爱一同乘马出了城。
却不料刚出城门不过十里路,林间小道中早已有人候着,身上还沾着露水。
“属下崔甘,奉世子之令前来协助陈大姑娘。”说罢,崔甘双手盛上一物,“这是睿王府的令牌,若陈大姑娘在寺中遭遇阻拦,可执牌行事。”
陈岁接过细细打量,这块令牌乃是白玉所制,温润如月毫无杂色,说是睿王府的令牌,恐怕也只此一枚,另有他用。
她睨了一眼身旁心虚的可爱,暗道:就知道他昨晚去告密了。
陈岁:“你家世子可还好?”
崔甘:“一切安好。”
陈岁:……
此时她没时间再去计较,环顾四周静谧的树林,掩下心底的不安,长吸一口气后快马加鞭前往金鸣寺。
殊不知在她走后没多久,一行人从林中走出,各个手持刀剑,未凝固的血渍顺着刀锋滴落在地,显然刚经过一场恶战。
“世子爷,为何不告诉陈姑娘路上有人埋伏?”崔文不解发问。
萧百策望着前路,面色苍白,死气泛滥的桃花眼中难得有了亮光,“她是为我去的,我自然不能再让她为其它事情操心。”
一路畅通无阻,日头高照时,三人便已来到了金鸣山山底下。
陈岁没时间再去爬一千多级台阶,找了户农家把马匹暂寄,然后由可爱带领走后山入寺。
走了半个时辰左右,便遇到了出来拾柴的和尚——悟观。
陈岁对他还有印象,上次便是由他带领她与萧百策参观的金鸣寺。
虽然一开始是他师兄悟思。
如今才不过一月有余,小和尚还是小和尚,她与萧百策却……
“师叔!你回来了?”悟观高兴地把柴禾一扔,小跑奔来,用言语肢体表达着对可爱的热情,“师叔,真的是你!咦?小师叔祖呢?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牛施主,你也回来了?可是来报喜的?”
陈岁:……她倒是忘了,在寺中她还有个化名,至于“报喜”,她可没有喜事。
“他小人家还有事忙,下次再带他回来。”可爱拍了拍悟观的肩膀,为陈岁解围,“女施主这次前来有其他要事。”
他半推着悟观往前走了两步,顺势捡起脚下的枯柴递给悟观,问起近日山林中可有异动?
悟观摇头,若有异,他也不会出来拾柴了。
可爱点了点头,嘱咐道:“你先回去,把我回来的事情和可以住持知会一声,找不到住持,找可恶师兄也行,然后让他找个理由把寺中人全部带到钟楼前的空地。”
悟观下意识回头瞥了眼陈岁,“师叔,可是出了什么事?”
可爱长吁一口气,抬头望向藏在山林深处的金鸣寺,只道把事情办好。
悟观领命离去后,可爱对陈岁说道:“我把人引到钟楼前,负责找出当年点名的和尚,至于大雄宝殿,不管施主想在里面找到什么答案,贫僧希望您不要动太师祖的遗体。”
来之前,陈岁让画师画出当年林氏黄士、林萍儿黄四的画像,供人辨认,当然,“黄四”的画像是背着陈母所做,不然让陈母察觉此事牵扯到圣上,肯定不愿陈岁再蹚这浑水。
而且,陈岁也向可爱坦言此行要再进一次大雄宝殿,至于想在里面找到什么,她心底也没着落,先进去再说。
山寺中和尚除了念经无所事事,为了避免碰上,所以先拜托可爱把人聚到一处,一举两得。
动不动本心大师坐化的遗体,这事儿,还真不能保证。
陈岁只好沉默以对。
入了寺,三人分开行动,可爱带着画像前往钟楼,陈岁和崔文前往大雄宝殿。、
大雄宝殿的正门依旧落着锁,两人从窗户翻了进去。
外面烈阳高照,宝殿内阴凉无比,夹杂着热气的清风也从窗台处骤然转变成阴凉的冷风。
真成墓穴了。
陈岁在心中暗暗腹诽,上次已经来过,里面的布局她还记得,一步一步向记忆中的位置前进。
崔甘受命保护陈岁,勉强壮着胆走在她的前面。
两人适应了殿内晦暗的光线,勉强看清脚下,陈岁提醒崔甘本心大师所在的位置,却依然听到他吸气愕然的声音。
陈岁双手合十,向本心大师坐化的遗体深深行了个礼,“本心大师,还有恕罪,晚辈想请您让个座。”
话音刚落,耳边再次传来崔甘惊慌吸气的声响,陈岁横了他一眼,骇得她心脏也跳快了几下。
崔甘哭兮兮地说道:“陈大姑娘,大师他、他已西去,怎么可能让座?”
“所以还要你帮帮他老人家啊。”
陈岁环抱着胳膊,立在一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态,让崔甘更加心慌。
他已明白陈岁的意思,不就是让他老人家让个座吗,有什么难的?有什么难的!有什么难的!!!
崔甘朝本心大师拜了又拜,磨磨蹭蹭地样子像及了敌方派来拖延时间的卧底,陈岁十分恼火,咳嗽两声以示警告。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崔甘一遍念叨着一遍小心翼翼地把本心大师移至一旁,露出了身下一整块青砖。
陈岁解下水壶晃了晃,然后沿着砖缝的位置倒了一圈。
那头的崔甘拜完之后凑了过来,疑惑问出声,“这是——沫?”
陈岁点头,她的水壶中是配置好的皂荚水,相当于现代的肥皂水,摇晃出来气泡用来检验漏气的地方是最为简便的小妙招。
她屏住呼吸,望着那道砖缝,静静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却不料,窗外有了动静。
“谁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