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雄宝殿出来之后,几人来到了一处清幽的小院。陈岁来过这里,这里曾经是萧百策幼年暂住的院落,也是睿王妃出事的地方。
上一次来还是萧百策带着她,如今再临,着实要配一句“物是人非”才应景。
系统的答案让许多事情都有了解释,陈岁一人孤零零地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抬头望月间,蓦然想起了岑栩。
那个消无声息消失在她生命中的人。
萧百策选择和岑栩走一样的路,为了不让自己在知道他噩耗时伤心,先一步绝了两人的情。
只是,前世的她和岑栩从未捅破那层窗户纸,回想起来也是遗憾居多;而萧百策却实实在在地告诉她,他想娶她。
“他不是说身体已经好了吗?哪里又出问题了?”陈岁喃喃自语着,也没指望系统大发善心再一次回答她。
可陈岁还是听到了答案。
“世子的命要拿睿王爷的命来换,身为人子,他肯定不会同意。”
陈岁抬起头来,借着清冷的月光看清可爱的脸,“这就是圆安隐瞒的事情?”
“我倒希望圆安小师叔的嘴不要那么严,能向你透露一二,满足我们这些当大人的龌龊心思……”可爱在陈岁对面落座,“话说,陈大姑娘是怎么知道的?”
陈岁避而不答,瞅了眼禅房位置,“他什么时候能醒?”
服药之后,两人连话都未来得及说句话,萧百策便昏死了过去。
可爱摇头,“不知道。随着每一次服药之后,世子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如今蛊虫也发作了好几次,只怕在某次服药之后,再也不会醒来。”
陈岁长吸了一口气,道:“也就是说,他随时会死?”
“是的。”可爱又为萧百策解释了一句,“这也是世子疏离你的原因。”
陈岁自嘲地笑了笑,没有应话。
两人一时相顾无言,院中唯有虫鸣声,直至圆月高挂于头顶,陈岁才又开口问起可爱此行可找到当初点名的和尚?
“找到了,人已经交给住持师兄看管……”
“师傅?大师傅?您睡了吗?”
可爱话未说完,院门被人拍得砰砰作响。
陈岁谨慎道:“可爱大师傅可认识门外之人?”
寺中的僧人都知道可爱暂住在这里,若是和尚们定以辈分称呼,而不是如她一般统称代替。
这嗓门可爱也听着耳熟,须臾,他想起在何处听到过。
“呵,早上就是他嚎得那一嗓子,暴露了你们的行踪。”
“是他?”陈岁面色凝重,“可查明他的身份?”
“还未有结果,现在送上门来,直接问问就是了。大姑娘先进屋避一避。”可爱攥紧双拳,余光瞄到院墙边上的竹子,瞬间改了主意,挑了一根顶好的一脚踹断,折掉枝叶,唰唰几下,在手中舞出残影。
“谁啊!大晚上的不睡觉,什么事?”
可爱中气十足地下达战帖,可门外之人竟不再言语,若非气息依在,怕是要怀疑自己耳鸣了。
圆月被乌云遮挡,透过门缝观察的陈岁视线受阻,只见可爱模糊的身影慢慢地靠近院门。
她回头望了眼通铺上昏睡的萧百策,心脏提到了顶点。
山风掠过,她动了动鼻子,竟闻到一股酒香。
酒香中还掺杂着着松香味。
不好!
陈岁脑海中刚冒出这个念想,下一刻,院墙外便扔进来十几个酒坛子,与之砸落院中的还有多束火把。
烈火浇油。
崔文崔甘听到动静立刻挡在陈岁的面前,却根本来不及阻止,“轰”得一声,顷刻间熊熊火焰包围了禅房。
院子中的可爱连忙用竹棍挑起观景的水缸砸向房门,暂时破开一条生路,“快带世子和大姑娘离开!”
几人穿越火海,万幸外面没有埋伏,待缓过来一口气时,可爱也跟了上来。
“没有追兵,也没有埋伏,世子可还好?”
“世子无恙。”
火海逃生时,昏睡中的萧百策只能由崔文背着,这一刻,陈岁恨透了幕后之人。
崔甘扑打着自己衣摆上残留的火苗,愤愤然道:“这是要杀人灭口吗?”
方才在禅房内,崔文已从崔甘口中知晓暗道通向何处,他代自家世子向陈岁道歉,“这次,是我们连累陈大姑娘,他日……”
陈岁抬手打断,指着不远处的禅院,不安道:“那处——是不是也烧了起来?”
可爱顺着陈岁所指方向看去,险些差点停滞了呼吸,“不好,那里是住持师兄的住处!可心还在那!”
可心,可是当年睿王妃事件中的重要证人。
“声东击西,杀人灭口!”萧百策夹杂怒气的声音悠悠响起,几人才回过神来。
“世子您醒了?”
萧百策轻轻拍了下崔文的肩膀,崔文心领神会膝盖微曲放下萧百策,一旁的崔甘连忙扶着他站稳身形。
陈岁望着落空的手,眸底的落寞一闪而过,默默收了回来。
萧百策转过身来,目光落在陈岁身上,“可伤着了?”
陈岁摇了摇头。
萧百策放下心收回眼神,看向不远处的火海,“可爱大师傅,请你去打探下,那人是否还活着?若人已死,查明死因。”
可爱望着那一片火海,担忧寺中僧人的他,心急得把手中的竹竿捏得发裂变形,如今听了萧百策的吩咐,却一动不动,双脚仿佛被钉在原地。
“世子,敌在暗我在明,我怕再中了他们的计。”
“放心去吧,他们不敢杀我。”萧百策说得笃定,引得几人纷纷侧目。
崔甘执刀以待,“世子为何这般说?万一是您仇家放得火呢?”
若不是时间地点不对,崔文非得一巴掌拍在崔甘的脑门上,“若针对世子,我们根本无法脱身。”
陈岁也解释道:“他们的目的是想杀鸡儆猴。”
萧百策点头认同。
可爱也不再言语,领命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