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子,怎么处理这人?”
“说废话呢!当然办了他,可他……是不是会法术?”
“会么……好像是会的,要不然,那老匹夫叫他道爷做甚?”
“他不一向爱装装样子吗?”
“哈哈哈哈哈这么敢说,你不想活了。”
“我呸他娘的!用咱们的手办了这道爷,日后来报仇找的还是咱们。”
“就求是,还不如就把他撂在这儿,反正,毒是那老匹夫下的,咱们还送了他一程呢……”
“哈哈哈哈,你现在算是灵光了。”
……
夜黑风高。
苏绎逐渐恢复意识时,耳畔浮现出那两个护卫的话,如一丝暖风钻进耳朵,后从嘴里吐出去,朦胧寂静……
他奋力睁眼,脑海中的画面烟消云散,映入眼帘的是:一妙龄女子,一袭白衣,正端着一碗粥静候。
那女子感应到他的视线,扬起脸走向他。
苏绎环顾一圈,发现身处树洞,一颗参天大树中的小屋,所谓墙壁溢出黏液,零星小虫被粘得熨贴,隐隐木香斥鼻,茵茵杂草冒头。
又看向女子手中的粥,说是米汤也不为过,米走丢了的汤。不过,如此境况,能有这样一份汤也是难得。
“大人您醒了,这是我熬的粥。”女子笑盈盈,时而羞涩垂眼,尽显娇态。
但他急着起身,欲找堂溪毓,同时不忘谢绝:“多谢姑娘相救,贫道有事在身,先行告辞。”
多亏了狌狌,他健步如飞,眨眼间就要消失在女子的视线里。
“大人!您这毒才治好,不能操之过急!”女子惊呼跑上前拦他。
“不用。”
犊羊脸女子见状,眼眶一红,手里的粥被搁置一旁,而她整个人像败落的花朵,蔫了似的,跪坐在地上,哭声扯住她的肩膀,一抖再抖。
嗓子里好似含着酒酿:“大人当真忘了我,我是青黛啊,百年前您曾在这儿救过我,我为了等您,没踏出一步!您难道忘了?大人真是薄情。”
她哭啼起来,且死死攥住苏绎的衣角,哭得那叫一个感天动地,仿佛天塌了。
苏绎使劲抽回衣摆,想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这女子究竟是谁,他只好扶她起来好好说话。
刹那,天雷滚滚,可之后长空只剩寂静,毫无雨落之势。苏绎正纳闷时,忽的看透了眼前女子的本体——是只山羊。
他年少时救过的一只山羊。
当初她还没修出人形。
他眉心一皱,明白唐掖下毒阴狠,当下尚未痊愈,他才连阴阳眼都没使出。
“举手之劳,不足为齿。我还要去救堂溪毓。”苏绎怒火攻心。
“大人念叨的谁?”青黛哽咽着。
“青黛。”苏绎有些不确定她是否叫这个,还好她眸子闪出光,他便继续道:“我的……同伴,现在大概被关在望月轩,我必须要去救她。”
青黛听完,抽吸几口气,眉头皱得比苏绎还紧,她迫切着起身,顺势把碗递到他的面前:“我也去,尽一份绵薄之力,但在此之前,还请大人……”
她不敢说完最后半句话,眼睛晃晃悠悠地瞥向别处,可手绷得很紧,毫不退让。
苏绎接过碗,一饮而尽。“多谢。但我一人前去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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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丫头长得好生标致,只是这身衣裳……不好,不好!”
唐掖摸索着下巴,浑身酒气,语气愈来强烈,讲到最后还打了个嗝。
“我看你还是不穿最好!这女子就是一个‘好’字,年轻貌美才为好!月轮皎洁,千山连脉,鸟鸣音啭人无念,因人神共愤!”
唐掖高昂地走到直棂窗前,对着发育不良的月牙高歌白玉盘,对荒芜焦黄的树林赞颂自然,听见聒噪的知了声,硬说是婉约鸟呜咽。
他在自己构创的意境中陶醉,是高傲的沉沦,也是残暴的杀戮,谋杀流出了油,是大火将至。
时间久了,回应他的还是丝毫不变的景色,这才将他的兴奋寡淡。
他孤愤地甩甩衣袖,撇开死寂的窗外,去迎接属于他的夜,去探索另一个美好。
他热忱于美,他命名的美,但更希望美臣服于他。
因此,他将仙境藏在纸上,让真迹流连瓶身,把无数少女翻身,乐此不疲。即使密不告人,但他觉得,那便是美,单单臣服于他。
多么美啊!
他年迈,他驼背,他缩水,但美依旧环顾他!
多么美啊!
想到此处,他有些餍足地抹了抹笑,肥胖的步伐轻盈些许,很快踱步到了床边。开始思考应该从什么地方剥开堂溪毓这样的荔枝,才能极大程度地品尝出甜。
“哼,就算是天子的荔枝,也比我这荔枝差的多了。”唐掖咯咯笑出声,瞟好一袖口,他准备伸手解开。
慢慢地剥开荔枝,再独享,最后赏给下人尝尝,毕竟随从们跟了我许久,犒劳自然要的……唐掖想出神,忘乎所以。
而堂溪毓正侧躺在床沿,睡得安详。
“咳咳……”
他再次回神,圆润的肥手上前,马上就要摸索到那颗袖口,丁香花锦纹的触感马上出现的时候——
迅雷不及掩耳,堂溪毓搁在背后的手捏着一张白绢冲上去,死死按住他的口鼻。
唐掖被扑到地上,后脑勺把地板砸出坍塌声,狰狞面目似乎透过了白绢,倏然放大的眼珠子如凶猛的火焰,烧灼到她的眼、她的心,她的胃翻涌。
但凡她稍没使上力,她就要被这火吞噬。
唐掖立刻反应过来白绢上有药,他懊恼地想起护卫被疏走了。于是他屏住呼吸,两只手胡乱往前扑。
堂溪毓为了躲避袭.胸的肥手,一脚蹬他肚子,唐掖痛苦地捂住肚子,本能地想弓起身子,但头被卡死,他又缺气,这时想呼吸也没机会。
眨眼,堂溪毓松手退后,连忙握住案几的花瓶,惊鹿般,看地上的肥大男人,看他的手渐渐落下再猛然坠落,又是一声坍塌。
她才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