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为。
他没想到,这样的人,居然是个剑眉星目的少年。
伙计默默想着,瞧着那姑娘惨白的侧脸,不免有些惋惜。
不知道哪家姑娘这么倒霉。
江迹尘跟着老大夫往里室走去,挑开帘子,将人放在窄榻上。
“还请大人到屏风后等待。”
江迹尘抿着唇不说话,默默退到了屏风后,没有什么情绪的目光淡淡地落在屏风上。
老大夫小心翼翼地用剪子剪开少女臂上单薄的衣料,不由得为之一惊,她这伤口狰狞血红,深可见骨,他怎么会看不出这是刀剑伤所致,旧伤上又覆着新伤,想必这少女也不是什么简单之人。
一炷香的时间后,老大夫才汗涔涔地从屏风后出来 。
“怎么样?”
伙计为两人倒了茶,袅袅茶烟中,江迹尘端着茶盏浮了浮手里的茶叶,微微侧头,余光寒冷如冰。
老大夫思忖着,江大人从来不按常理出牌,或许是他的相好,也没敢再多问,“大概是陈年旧伤复发,老夫已为她缝上几针,再吃几副药,便能痊愈。”
“只不过缝针时用了麻沸散,药效尚且没过。”老大夫抹一把头顶的冷汗,“大人风尘仆仆,不如先歇息一会。”
屋内的热气暖哄哄的,少女脸上终于有了点血色。
叶浮灯脑袋晕呼呼的,并不清晰的字句落在她的耳边。
哪里来的大人?
莫非是....
她扶着床柱子坐起,茫然地盯着风炉上煎着的汤药,一团团白色的雾气自下而上氤氲而出,苦涩的药味钻入她的鼻尖。
她不喜欢闻中药的味道,只觉得胸腔震动,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老大夫对细微的动静甚是敏感,他轻手轻脚地绕到屏风后,往炉子里添了几味药材,“姑娘,怎么下床了。”
“我好了,多谢。”少女拾起榻上的外袍,转身便走,并不多停留。
“姑娘,药还没喝。”老大夫忙不迭地把风炉熄灭,端着黑乎乎的药汁叫住她。
叶浮灯转过身,摩挲着袖中的短刃。朦胧光影下,那双乌黑的眸子如阳春白雪,剔透光莹,只是太冷,像是结了一层厚厚的霜。
檐下的雕花灯笼晃悠悠地转,她立在门口,隔着门帘,隐约看见少年的身形,他侧身躺在碳火旁的草席上,烛火映出他生动的面容,将他凌厉而又俊俏的眉目衬得分外清楚。
她深吸一口气,算了,长的还不赖,杀了有点可惜。
叶浮灯的目光拂过那晚汤药,她将自己头上唯一的素玉发簪摘了下来,一头青丝如瀑布般铺陈展开,“抵药费。”
这女郎惜字如金,话少的可怜,老大夫心中怪异极了,刚想开口,她白色的衣角已经融入皑皑白雪中,门被轻轻地打开,又被轻轻地关上,只留下一地风雪的痕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炉子里水沸腾冒出咕噜的响声,草席上的少年终于动了动。
江迹尘从席上爬起来,环视四周,案上烛影重重,雪粒噼里啪啦地敲打着窗帷,他下意识往屏风的方向看去。
屏风后,空无一人。
他忍不住发问,“她人呢?”
伙计埋头在木柜前整理药材,“大人,她走了。”
“走了?” 江迹尘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怎么没人跟我说?”
“姑娘说您奔波劳累,不用叫醒您。”伙计疑惑地看着他,“我和师父看您睡地正香,便没有前来打扰。”
江迹尘扶额,“呆瓜,她让你不叫醒我你就不叫啊?”
伙计挠挠脑袋,“您也没说让我叫您啊....”
江迹尘:“........”
得了,忙活一晚上全白干。
江迹尘若有所思地往窗外看了一眼,风声愈发凛冽,雪纷纷扬扬而下。如此恶劣的天气,她走地这般急,果真是那个被施帷下令全城通缉的“青州逆贼”?
那岂不是更有意思了?
天空又有雪落,城里有几个结了蛛网的简易茶棚,以往是供来往行脚商队歇脚之用,现在却只能作流民暂避风雪之所。
他们瑟缩在在角落里,不断地搓着手取暖。
“哎,我听说那顾家大小姐顾青梧生得是真好看,只可惜幼时体弱多病,生母去世之后,一直在太虚山上居住,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还没过上几天安生日子呢,顾家又出这种事。”
“听说那天她刚巧外出礼佛,这才逃过一劫。顾老爷一家平日里待我们不薄,阖家上下几百口人,哎,实在是令人唏嘘。”
叶浮灯隐匿于人群之中,侧耳听着这些杂乱的字句。她冷眼低垂,抬起手摸了摸自己冻地发红的鼻尖,将衣衫拢地更紧了些。
青州城已连续封了好几日,城中百姓虽早有怨言,却也奈何不了施帷,抓不到“逆贼”,他怕是不可能轻易罢休。
她叶浮灯能耗得起,可杀手“浮生”却等不起了。
“开城门了!”
“那逆贼被抓了?”
“管他呢?赶紧走,这青州可不是人待的地方。”
不知道人群中谁喊了一句,紧接着有人奔涌而出,他们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往城门跑去,重重地擦过她的肩膀。
叶浮灯没反应过来,被撞地踉跄,勉强稳住身形。
暗青色的苍穹中,雪片在空中颤颤巍巍地打了个转,点滴冰凉渗透到她单薄的衣衫里。
她头也没抬,“有事?”
“堂堂右护法,如今连个小小的青州城都出不去?”
寒风刹时平地而起,卷过树丛发出潇潇之响。
“你找我就为这事?”她顿了一顿,像是发现了什么,连声音都带了丝不可察觉的笑意,“我劝某人还是把那引人注目的红头发遮一遮。”
“真是把我的好心当作驴肝肺啊,要不是我,你以为你能这么轻易地从这青州城出来?”黑衣青年斜倚在树上,身形被层层叠叠的树叶掩盖,唯有满头的赤发轻轻飞扬,“我只是提醒你,若是这次任务不能按时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