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泓彦醒来的时候已过午时,他撑着身子站起,理了理身上的尘土,入了这泉州城。
他随意找了家面摊坐下,要了碗清汤面。听着周围的交谈,他才想起了今日是中秋佳节。
“哥,我吃不下了!”女孩娇气的声音传来,陆泓彦抬头一看,对面的糖人摊子站了两个孩子。
女孩身着齐胸襦裙,上襦以藕色为底,搭配柳绿,竹青,霜白三色交窬裙,裙头与手臂绣着月季,整个人显得伶俐可爱。一双桃花眼清澈明亮,细细的眉毛微微皱起,似是不满又似撒娇。
她身旁的男孩高她几分,稚气未脱,但眉眼间有着坚毅果敢。
男孩看着女孩傻笑:“现在吃不下,可以待会吃。”言罢就掏钱买了两个糖人。
女孩也没再说什么,拉着男孩就走了。
陆泓彦看着二人离去,想起了父亲在世之时,自己在府中与兄弟姊妹玩闹的样子,似乎已经是很久远的记忆了。
“张承豺狼丑类,敢悖天常,不知覆露之恩,辄辄猖狂之计。宜准法处斩,其馀支党,并从别敕处分。”圣旨到陆家的那一天,他的父亲很平静,恭敬地接下了那道旨意,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陆泓彦说不出话,自幼便被父亲教导忠君报国思想的他,深知那道旨意上的每句话与父亲所思所念皆是背道而驰。
但这是圣意,是赐福。
“父亲,我不明白。”这是陆泓彦幼时入学后最多向父亲说过的话,也是他在张承墓前反复问的话。
陆家落败后,先皇绕了其余陆家人。
树倒猢狲散,五年过去,陆泓彦都已要忘记昔日陆家之荣光,他有的,只剩那支父亲留给他的笔了。
陆泓彦带着那些过往的悲痛,慢慢用完那碗面,轻轻地离开了,这次泉州之约,是他最后能握住的机会。
姜无意拉着姜青玉走远了一段路,才感到压力轻了点,刚刚也不知怎么回事,系统在她的脑海中大亮红灯,却一言不发。
她仔细看了看四周也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只好拉着姜青玉先离开那儿。
“哥,我们东西都买的差不多了,该回去了。”
姜青玉看了看钱袋中还剩下了一些银子,本来母亲让他与妹妹一起出来采购中秋要用的货物,他还担心不大够,但妹妹居然颇有买卖天赋,同那些商贩讲价时,他只能在旁边看着,最后用远超他预期的价格拿下了要买的一切东西。
“行,咱们回去吧。”姜青玉乐呵呵地傻笑。
姜无意挽住他的手,心里只想着赶快回去问问系统发生了什么。
二人到家后,姜无意说着累了便在家人催促下回了房间休息。
“系统,发生什么事了?”姜无意眉头一皱,颇为紧张。
“宿主知道概率论吗?”系统不带感情地问道。
姜无意愣了一下,仿佛回到了大学课堂老师随机抽问现场。作为一名勤勤恳恳的金融学子,概率论这个词存在于她远古的回忆中,当听到的那一刻,便引发了她脑海中的公式爆炸,那些符号一个接一个冒了出来。
不过系统似乎并不打算听她的回答,继续说道:“您的一生中会遇到无数多的人,我只会帮您计算此人能对您最终目的产生重要影响的概率,这个概率越高,警示声就会越严重。”
“哦,就类似于游戏里关键NPC提示功能!”姜无意恍然大悟后,似乎还是有些不解,“可是……系统,完美的计算真能达成完美的结局吗?”
系统的机械音还是十分平静:“您无需怀疑。”缘于更高维的科技,更精密的计算,在对小世界修正与维持这件事上,系统有着绝对的自信。起码,到目前为止,它所引领的宿主都达成了最终目的。
姜无意不置可否,没有表达自己的想法,而是换了个问题:“刚刚遇到了谁?”
一行简略的文字出现在了姜无意的脑海中:「陆泓彦,字无逸。年廿一。」
姜无意一时觉得有趣,居然是他……原来陆泓彦的表字是这个啊。虽是同音,其意却失之千里。光看名字便知陆泓彦的父母定是在他身上寄予了莫大的期望。
“这个灯会……不会是要遇到他吧?”姜无意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天色渐暗,待到夕阳西下,圆月慢慢出现在天际的时候,街巷之间各式各样的灯笼也挂了起来。商贩们将货品摆开,大声叫卖着,用古老的传说吸引来往的行人;酒楼之中觥筹交错,应接不暇;热闹的台子也已搭起,各式字谜诗对,待文人雅客去猜上一二;平日里忙于生计的夫妻和归来的游子在家中赏月闲谈,困于闺阁的姑娘们换了新衣难得上街赶个热闹。
除了新年,也就属中秋值得欢喜了。
姜青玉紧紧牵着姜无意的小手,在人群中穿梭。姜无意手提一盏兔子灯,随着哥哥跑到了泉州最大的酒楼——“不在酒”门前。
每逢中秋,这不在酒门前必搭高台,邀各方文人墨客共同猜谜作对,胜者免单一日。
不在酒的老板,也就是康家大少爷康和,康偕的亲大哥。康和为人和善,八面玲珑,与康偕可以说是截然不同。上至泉州知州,下到三教九流他都有几分关系,这生意可谓十分兴隆。
此时,下面已经热热闹闹地开始猜谜,不在酒客房内康和却只唤了热茶在等人。
陆泓彦按约来到不在酒前,百姓兴致勃勃,热闹非凡。
他不再耽误,与接引的小厮说了句“找老板”。小厮没有询问,只是带着他上至二楼,去了最里的客房。
陆泓彦推门进入,见到一男子端坐在内,桌上热茶新上。男子穿着豪奢,双手所带饰物皆是翡翠,年纪看着不到四十,但眉眼弯弯甚是和气。
陆泓彦拱手一拜:“敢问阁下尊名?”
陆泓彦在打量康和,康和也在看他。
康和接到命令时,颇为重视。他自知那人应当是在为皇家做事,他欠那人一个救命的恩情,这些年里也颇受那人的指引,在经营方面略有所得。这不在酒也是在那人吩咐下所建,银钱归了康和所有,而其他的布置都是那人安排。
那人似是不想让康和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