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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1 / 2)

平烟酒楼,雅间内。

宣幼青歪靠在白狐皮面的贵妃塌上,眼前是面色略带焦灼的闫辰。

“行了,总拧着个疙瘩在我眼前晃什么,要坐你就坐下。”

闫辰乖乖落座:“姐,眼下漕军已经开始满城找人了,这烫手山芋什么时候扔出去?”

“漕运衙门既然在找人,就给他们送过去,反正现下该问的也问了。”

白蒲村截杀收粮官的罪名,是当年的龚佐坐实的不错,可那般斩草除根的惩治,也不是他当年一个运丁可以左右的。

龚佐是导火索,白蒲村血案,加柴添火的却另有其人。

宣幼青起身坐到案前,朱笔横斜,划掉了龚佐的名字,而后换墨提笔,一笔一划落下了“孙师爷”三个字。

闫辰看了看那一长串被划掉的名录,感慨道:“找一个龚佐费了我们三年功夫,不过这孙师爷好歹是在县衙挂职的,有头有脸的人物查个去处,应当要容易许多。可惜桐泽县当年的案卷,连带着官员任免记录一并被烧了个干净,不然我们能省下不少功夫。”

宣幼青敲了敲龚佐的名字,若有所思道:“县衙的记录是毁了,可保不齐别处还有,咱们不好查,理刑司的人应当是好查的吧?”

“理刑司?”

“对,理刑司。”宣幼青翻出龚佐私宅带出来的两封信,在闫辰眼前晃了晃。

是夜,漕运理刑司衙门内,陈俭还在议事厅同陆仕谦交代这两日寻找龚宅贼人的进展,外间忽然传来箭矢破空之声。

“谁!”

陈俭提刀而出,派人巡查过理刑司四周,除了议事厅门廊上孤单单一只箭矢,再没有什么可疑的踪迹。

“大人,那上头好像有东西。”

游鹰卫的士兵眼尖,小心翼翼从箭矢上取下了纸条。

陆仕谦打开看完,眸光深沉凝重,久久不曾挪开。

陈俭在一旁等得着急:“大人,是何人这般大胆?”

陆仕谦照着纸上所书念了一个地方,吩咐道:“带人去看看。”

一刻钟后,游鹰卫从街角处一辆破败的马车中,找到了昏迷不醒的龚佐。

陈俭带人回来复命:“大人,在您说的地方找到了一辆马车,里头捆着的人,正是漕军卫守备龚佐。”说着他从怀里摸出一封信呈上,“还在他身上发现了这个。”

陆仕谦展信读过,良久后才吩咐道:“把外头的人手叫回来,去搜一趟龚佐的私宅。”

陈俭面露迟疑:“大人,现下对外卫守备还下落不明,私宅里头全是漕军,咱们现在去搜,要用什么名头?”

陆仕谦将手中文书放下,淡淡道:“漕军卫守备龚佐,现有残害朝廷命官之疑,漕运理刑司依大晅律法搜查。”

陈俭隐隐有些激越,他知道陆大人行事,没有十足把握,断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可如今证据来得这样突然,让他有些飘忽的不真实感。

“大人,当真可以收网了么?”

陆仕谦骨节分明的手敲在那一张薄薄的文书上:“带有他龚佐私印的邀功文书,不论真伪,都够咱们走一趟了。”

不论送来证据的是谁,这个人情,他先收下了。

*

龚佐又一次从黑暗中醒来。

绑架他的人问出了孙师爷了名号之后,就头也不回地将他仍在了此处,任凭他腿上的伤口鲜血长流,让他一次又一次昏死过去,等偶尔巡查的那位下来看见了,又一瓢凉水给他浇醒,看看是不是还活着。

但这一次好像有些不同。

苏醒后短暂的混沌让他有些恍惚,他费力睁开眼,许久不见天日的眼睛受不住刺激,连暗室中那一盏小小的油灯都觉得格外扎眼,亮得他双目酸软。

等到许久之后,他才后知后觉,眼上的蒙布已经被撤掉了,刺目的火光下,是憧憧交叠的数个模糊人影,看得他心头一紧。

来人觉得没有再隐藏真容的必要,难道说已经不打算让他活着离开了么?

死亡的恐惧骤然而生,促使着他不顾一切驱动僵硬的手脚逃离,又重重跌在地上。

“你们可以放我走!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

他在黑暗中紧闭着双眼,直到被人拎着胳膊带起,才看清了眼前之人。

“你是……”龚佐在脑海中思索,片刻的迷蒙之后如获大赦,激动地喊道,“陆大人!陆大人,我们在酒桌上见过的!”

是了,他一个漕军守备,在淮州城的地界上走失,理刑司那边一定也得到了消息!

陆仕谦点点头:“是在下,守备大人好记性。”

龚佐内心是得救的狂喜,忙道:“没想到是大人先找到了我,那帮贼子敢在漕运衙门的地盘上公然劫持朝廷命官,简直是胆大包天!还望陆大人早日将其缉拿归案,以解我心头之恨!”

陆仕谦看着他,表情仍是淡淡的:“此案总督大人已经知晓,特命我负责查办。守备大人可将这两日所见贼匪的音容相貌告知,便于理刑司画像缉拿。”

“好,你让我想想。”龚佐答应得十分痛快,咬牙切齿间的恨意,可见这几日吃了不少苦头。

“我的马车被动了手脚,那夜平烟酒楼的宴会结束后,我就被绑走了。他们谨慎得很,从一开始就给我蒙了眼。主事说话的那个也不知用了什么古怪法子,成日吊着一副鬼气森森的嗓子,听起来不男不女的,但估摸着年岁应当不大。”

陆仕谦点点头,见手下人记全之后,接着问道:“除了主事的人之外,可还有旁人?”

龚佐道:“那人身边有一个高手,除此之外便没有人与我有过接触了。”

“守备对关押之处可还有印象,例如方位,气味之类的。”

龚佐思索片刻:“应当是在地下,每回那人离开,都能听到阶梯踏步之声。至于气味……就只有一股子难闻的草药味。”

随着龚佐的描述,一则计谋周全、行事稳重的形象逐渐在陆仕谦脑海中勾勒出来。

对方确实也很谨慎,踩准了宴会时机,将人掳走之后又困在地牢,从一开始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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