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隐藏身份,可这番大费周章,最后偏偏把人送到了理刑司,这当中所求,实在是令人有些费解。
陆仕谦问到了最关键的问题:“所以依守备大人所见,那伙人冒这么大的险将您掳走,所为何事呢?”
龚佐面色一凝。
凭他的直觉,上头并不想太多的人知道桐泽县的事。
当年他凭着自己微妙的直觉赌了一把,在县衙公堂上不仅咬死了白蒲村水匪截杀收粮官一事,还添油加醋地描述了其手段残忍妄自尊大。当年那一把他赌对了,靠着这一点小小的投机,得了贵人一眼青睐,自此踏上了青云路。
但是他也十分清楚地知道,桐泽县在他借的那一把东风之下,还有更为隐匿凶险的漩涡,不是他这般小人物可以妄想涉足的。
所以他并不打算在这件事上多言。
他挥挥手:“谁知道是哪路吃了熊心豹子胆的蠢贼,敲竹杠敲到我头上了,想来对陆大人抓贼也没什么用。我该说的都说得差不多了,陆大人若是方便,可否通知运军卫所来人一趟,待我回去修整两日,若有什么遗漏的,再告诉大人不迟。”
陆仕谦没有动。
龚佐不解,唤了一声:“陆大人?”
陆仕谦一抬手,四周火光骤亮,他负手而立,身后火光照亮之处,是一扇待锁的牢门。
“回营就不必了,守备大人安生在此处歇息。”
龚佐的眼睛适应了突如其来的骤亮,这才猛然发现自己身处牢房!
“姓陆的,你这是做什么?!”
陆仕谦早已退出牢房门外,狱卒手脚麻利地将铁链锁上,将龚佐充满震怒和意外的眼神隔绝在内。
陆仕谦身姿如松,立在牢房熠熠的烛火中,声音确透着令人刺骨的寒意。
“漕军卫守备龚佐,杀害湑江造船厂提举冯典,证据确凿,关押理刑司牢狱待审。”
陆仕谦一字一句如钉锤一般,将龚佐砸瘫在地。
数年经营的青云之路,在他眼前分崩离析,最终化作尘土,淹没在他不甘的呜咽声中。
牢房外,陈俭等到出来的陆仕谦,一路往议事厅走去。
“大人,可有什么线索需要我们去调查的么?”
身后的笔吏得到陆仕谦授意,把方才的问询记录奉上。
“这么说,绑架龚佐的,和那夜在他私宅中出现的那个女贼,很可能是同一人?”
陆仕谦点点头,龚佐提到的那股药味,还有那一副不人不鬼的嗓音,基本上都能对上。
思及那日劫持他的那个女贼,陆仕谦的后背忽然有些灼热,烧得他有一些不自在。
好在陈俭的声音及时将他拉了回来:“那她是那边的人么?”陈俭神秘兮兮的比了三个指头,伸到陆仕谦面前晃了晃。
“应当不是。”
“那她的要的东西,依大人所见,要给么?”
那日箭矢上所言,除了龚佐的位置,还提了一个要求——希望理刑司查一查十年前在桐泽县县衙任职的孙师爷,用他的生平去向,来换湑江督造船厂冯提举的那一封检举信。
她的出现是个变故,是好是坏也只有接触了才能下定论。
陆仕谦拿定了主意:“就按她要求的,查查那位孙师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