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院中遇到的那只觅食的三花猫。”谢麟记得那猫儿瘦小得不行,在路边草丛堆里饿得直咪呜叫唤。
被兄长这般调侃,枝枝脸羞得都红了,有些恼了的样子,想要抽回还被谢麟拽住的手腕。
她哪里像小猫了!
跟前的女孩垂着头,露出一小截白皙如玉质的脖颈,赌气不看他,又不敢反驳他的模样倒真有点像只撒性的猫儿,谢麟不禁心情大好,也见好就收,“不逗你了,妹妹可别生气。”说着,便唤奴仆拿来水和绢帕。
片刻,奴仆手脚麻利地将水盆和绢帕端来,继而低着头退下。
谢麟亲力亲为,打湿绢帕,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扶住枝枝的脸,手下力道轻柔,擦拭着枝枝脸上的墨痕。
这段时间锦衣玉食的养着,少女原本消瘦的脸庞都变得圆润起来,线条温和,小巧的下巴就在他掌心之中。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刚还在怨兄长调笑自己,此刻又乖巧得任由他摆弄,枝枝眨巴着双眼,有些局促,声音嗡嗡得,“我,我自己来吧。”
“你又看不见,往哪儿擦呢?”谢麟没多用力,墨痕逐渐被擦拭,露出的原本白皙无暇的皮肤却微微晕红一片,倒似掌中美玉染上胭脂色。
扔下湿帕,谢麟也没放开她,左右逡巡了一番,眼露满意之色,“嗯,这下干净了。”
像只打理干净又乖顺的家猫了。
枝枝不知他心里所想,诚恳道“多谢兄长。”
谢麟还未开口说话,只闻屋外一阵吵闹打破宁静,女子尖利的喧哗之声靠近,原本紧闭的门扉竟是突然被人撞开。
闯进来的女子,身着流彩暗花妆花缎,从发丝到指尖都似仔细装扮。她步履袅袅,朱钗满头,花枝招展之态矫揉造作。
守门的小厮惊慌失措,跟着后头进门,跪地忙磕头向谢麟请罪,“大公子,奴说了您不让人打扰,表小姐她,她一定要进来。”
谢麟喜静,尤其是吩咐了不见人的时候,院中奴仆根本不敢扰了主子的清净。可这不久前刚来的表小姐却是胡搅蛮缠,根本拦不住。大公子正和五小姐一起呢,不让人吵扰,坏了谢麟的规矩,小厮愣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有其他人进来,枝枝不自在地轻轻挣脱了谢麟,别过脸去,安静立在一旁。
谢麟略有不悦得皱起眉,原本带着微微笑意的脸此时淡然置之,挥退了小厮。他睇眄一眼边上的枝枝,随即语气礼貌疏离道,
“表妹怎这个时辰过来了?”
宋蓉儿精心描摹过的双眼难掩算计和高傲的神色,她瞥了眼已经退到墙边的枝枝,心中暗自愤恨不满。她进来时可都看见了,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五小姐刚才和她表兄离得那么近,脸都凑上去了。罔顾礼仪,不知廉耻,亲兄妹之间难道不知道避嫌吗?现下又在一边装什么可怜?果然是外面野女人生的下贱坯子,不要脸!
枝枝见过这个“表小姐”几回,是前不久从大夫人娘家接来的,是宋氏堂兄的女儿。宋蓉儿性子张狂跋扈,不是好相与的人,因是宋氏的外甥女,枝枝不敢怠慢。
她几步上前,朝着宋蓉儿福道,“表小姐安。”
宋蓉儿对她爱搭不理,连一个正眼都未给。她姑母是谢府的正房大夫人,要她与一个庶女说话,有失身份。她继而露出嫣然笑容,迈着轻盈的步伐,提着手中的食盒,款款走到谢麟面前,
“蓉儿最近习得一种新的桃酥制法,特地忙活了一下午给表兄做的。”方形雕花的黄花梨木食盒被她直接置在了桌上的宣纸上,纸张的一角被压皱。
宋蓉儿是打扮了一番前来的,散发出来的胭脂香味浓郁甜腻,凑近了闻着呛鼻。
“表兄可尝尝?”
谢麟不喜宋蓉儿身上的胭脂香气,熏得他头疼。
不仅如此,宋蓉儿这个人他也不喜。他母亲也不知是从哪儿找出来个堂兄的女儿,硬是要接到府中往他身边塞,其中意图太明显不过。可宋蓉儿这女子肤浅又无知,宋氏行这一招也算是下乘了。
“表妹心意我领了,且放着吧。有劳表妹了。”谢麟措辞得体,拒绝之意不露痕迹。
可偏偏宋蓉儿就是个娇蛮无理,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表兄这么说就见外了,只要表兄喜欢,蓉儿再辛苦都值得。”她说着更往谢麟身边靠去,
“表兄不尝尝怎么知道可否合胃口呢?”
她千里迢迢来投奔谢家就是为了能嫁与表兄为妻,从此一步登天,这谢家的富贵也有她一份。可她也听说,姑母正在相看其他钟鸣鼎食之家的小姐姑娘,意予谢麟婚配。她虽是宋氏外甥女,但也深知宋氏早已落魄,不似当年鼎盛,光是身份地位她配不上谢府嫡长子的正妻之位,可只要痴缠住了谢麟,又有什么办不到呢?
然则,谢麟却一直对她相当冷淡,可以称得上是根本没放在眼里。不宁唯是,又多出来个什么五小姐整天在谢麟面前晃悠,这庶女不是刚认回不久吗?怎么谢麟待她如此亲厚。宋蓉儿别无他法,只能一边恨得牙痒,一边变着法子得讨好谢麟。
谢麟见她靠近自己,硬是忍住了想要推开她的冲动,却听一边安静站着的枝枝低声“啊嚏”了一声。
枝枝倒并非故意,只是这表小姐身上的胭脂味儿着实呛人,惹得她忍不住喷嚏。
“怎么了?”谢麟绕过宋蓉儿,关切得俯身询问枝枝。
枝枝摇摇头,却用帕子捂住口鼻,又是连着两声喷嚏。
被谢麟冷落在一边的宋蓉儿瞬间脸都绿了,暗自咒骂了这不懂规矩的庶女千百遍。
谢麟顿了一下,顺势下了逐客令,回头睨见宋蓉儿铁青的脸色,皮笑肉不笑,语气冷淡,“表妹且先回去吧,妹妹跟着我正在练字呢,不便让人打扰。”
“可是表兄,我…”谢麟为了这个庶妹赶她走?宋蓉儿气得怒目切齿,花了大半天的心思在谢麟面前竟全是白费!浓妆艳抹的脸爬上怒色之后变得骇人,她带着厌恨之色的眼睛狠狠地瞪了此刻正小小一只缩在谢麟身前的枝枝一眼。
谢麟已经发话了,她不敢在他面前造次,只得福了福身离开。宋蓉儿憋着一肚子气,还未走几步又听谢麟冷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