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炉依然片刻不离，人却精神不少，总不至于昏沉着回宫去见宏元帝。
沈凌靠坐在马车一侧，抬手微微掀起那帘子，看到不远处愈来愈近的城墙。清风徐来，她低低咳了两声，随后便也放下。
“可算到了。”一旁陪同的空青揉着眼睛伸了伸懒腰，对着肩侧左捶右捶，感叹道：“这次去复州本就远得很，又逢上冬日，之后绵绵细雨下个不停，我都看累了，终于不用整日坐在马车中了。”
“小姐，待会儿进城咱们还是先回一趟沈府吗？”空青摆了摆头醒神，两手捶在沈凌腿上。
“嗯，先把腊月安置下。”
闻言，空青眉开眼笑，“唉呀终于能回家了，许久未归，也不知道郑方那小子怎么样了。”
沈凌轻笑，“他不过是跟你吵过一次，到现在还记着呢？”
“当然要记啊！”空青撇了撇嘴轻哼一声，“他还抢了我银子呢，别的都可以不算，这事没完！”
沈凌无奈摇头。
郑方是她从前救过的人，后来为了报恩就一直留在沈凌身边，沈凌身处宫中也用不到他，便将人安排在万都中的沈府做事。
半年前沈凌办事回来，本是好好的，不想空青和人莫名起了冲突。倒也不算大吵，只是从那之后两人就对彼此没了好脸色。
对于此事，空青的说法是郑方抢了她银子，郑方则是个闷葫芦，什么也问不出。沈凌眼瞧着调解不开，却又见两人除了没什么好脸色之外，倒也没其他事，该办事时照样“化敌为友”，也便随他们去了。
那厢，空青还在说着，语气虽狠却不带恶意，更像是小孩子闹脾气一样。
“姑奶奶这次又赚了不少钱，回去一定要在他面前使劲转，他最好气急败坏，脸都变了几个颜色，我看了才高兴。”
沈凌也不管她，只是接着闭目养神。
空青眼瞧着自家小姐闭上了眼，自觉闭嘴，望着忽明忽暗的帘外，她蓦地想起一事，问道：“小姐，回宫后您跟那位……”
沈凌睁眼疑惑望她，“怎么？”
“就是，世子，他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沈凌满头雾水。
“他不是天天来您这吗？”空青瞪大了眼睛，“小姐，您不会看不出来他喜欢您吧？”
她手扶额头，“这么多天，我瞧着世子是真用心，说句冒犯的，知道的说他是平南王世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小姐您爹呢！”
“每日来看您几次，每次都嘘寒问暖的，又是换马车又是添衣物，还总派那个孟大夫为您问诊，搞得我都快被他挤开了。”空青一脸悲愤，旋即立刻收回，又变了副正色，“不过，虽然我觉得他对小姐很好，但是他毕竟是世子，回到宫中总不能还这样，陛下那边不好交代。”
沈凌眼瞅着这丫头变脸，心下有些好笑，听她话中之意却更是无奈。
“我看得出来，他对我很好，这其中的真心，我却看不透。”沈凌道。
沈凌并不知道段风辞为何缠着她，甚至这人巴巴凑上来，她一点也不烦，反而因着数次的照拂失了方寸。可是这其中缘由，几分真假，她却无从知晓，也不能知晓。
“空青，你都能想到避嫌，我怎会不知道？”沈凌轻轻摇头，“这一路上的照拂，我自是感激不尽，但回到这万都，回到宫中，我只会是沈良媛。”
“金银财物他不缺，我送了他也不会收，空青啊，你说我该还他什么？”
这还是第一次沈凌这样问她，空青眼含纠结，也未曾给出答案。
马车中一时沉默，只帘子不断被吹起，晃动间带着风声入耳。
沈凌颇有些心烦意乱，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情绪，如今也无从排遣。她没再休息养神，只是望着不远处的城墙发愣。
那高墙之内，便是万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