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稚声稚气的小东西,又咋呼起来。
宋予鹿全当听不见,表情闲适,继续喝甜羹。
谢允归跟在余海身后进门,就见宋予鹿正在用膳。
桌上珍馐满布,挤到边缘的菜碟子都半边悬空,摇摇欲坠。
琳琅满目的菜品,每道只尝一口,都够叫人吃撑的。
他在佛门中修行多年,日常衣食住行一向奉行清俭不浪费。
入宫为帝师以来,祈元帝在他的言传身教下,也习得一些勤俭自持的优良品性。
可以说,如今整个宫里,也只有相宜长公主还如此奢侈挥霍,为所欲为。
谢允归心下不喜,端修眉心拧出浅浅折痕,敛目见礼。
“殿下,微臣此番来,是……”
宋予鹿,“先生可用过膳?”
谢允归薄唇浅抿,“未曾。”
“坐下来,一边吃一边说,春月。”
春月立时有眼色的摆好座椅和碗筷。
“帝师大人,请。”
谢允归站着没动。
【爹爹快坐啊,别跟娘亲客气,快坐快坐,有你最喜欢的芦笋百合和烧茄子呀~~!嘶溜~~】
谢允归听着耳边萦绕的欢欣雀跃,嘴角紧抿,不动声色观察宋予鹿的反应。
却见宋予鹿面不改色,气定神闲。
太古怪了。
昨晚他回府,请人替自己看过。
耳朵没问题,脑子也没问题。
不是幻听。
宋予鹿身边那小孩儿,竟然还知道他的口味。
宋予鹿半碗甜羹喝完,掀眼皮见他还杵在那儿,于是扯出清浅笑颜。
“先生请坐,不用同本宫见外。”
【对!别见外别见外,爹爹,都是一家人~】
谢允归喉结轻滚,最终绽袖平臂垂了垂眼。
“殿下,食不言寝不语,微臣还是不坐……”
“你不饿?想等本宫用完膳后再谈么?也行。”
谢允归,“……”
他就这么不尴不尬地站着,旁观宋予鹿不紧不慢地用完膳。
期间约莫过了两盏茶的功夫。
那叽叽喳喳的小孩儿又急的抓耳挠腮,不断催促宋予鹿,心疼她让谢允归站那么久。
每次谢允归不动声色地观察,宋予鹿面上都波澜不惊。
她越是这样,谢允归越是眸色深凝。
未知的神秘存在,具有一种神奇的魔力,牵引他想留在宋予鹿身边,多观察一番。
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究竟是什么东西,纠缠着宋予鹿,纠缠着他?
总算,宋予鹿放下箸子,捻起绣帕轻拭唇角。
余海连忙招手示意,宫婢们列队,陆续将剩下的饭菜撤走。
看着一碟一碟几乎没碰过的菜肴,从眼前流水一般撤出去。
谢允归眉心皱了下,单手负立,淡淡开口。
“殿下,听闻昨夜您说服陛下,向齐王府颁下退婚旨意?”
宋予鹿端起消食茶,清媚眉眼低敛,轻轻吹了口茶汤。
“是呀,陛下来看望本宫,齐王妃和齐临渊正跪在殿外请罪,陛下见不得本宫受委屈,故而就替本宫做主了。”
谢允归薄唇微抿。
“殿下一面请微臣出面和解此事,一面又撺掇陛下急急下旨退婚,这是何意?”
“可是信不过微臣?”
团团弱弱插话,【爹爹,你真的不太可信呀,退婚这件事上,你的心…还向着齐王府呢~】
谢允归紧抿的嘴角隐隐抽了下。
宋予鹿眼帘上掀,淡淡凝笑睨着他。
“先生没听懂本宫的话吗?”
“是齐王妃与齐临渊来请罪,陛下要替本宫做主,怎么就是本宫撺掇呢?”
祈元帝会主动替宋予鹿退掉跟齐王府的婚约?
但凡有脑子的,都知道不可能。
谢允归心下生闷,脸色也越发冷清。
“殿下类似戏耍微臣的行径且不提,只退婚这件事,好歹要给齐王府一些时间去料理周旋。”
“殿下行事如此激进,这叫齐王府如何下得来台?殿下就不为陛下的处境着想?”
宋予鹿远山黛眉纳闷儿轻挑。
“为陛下的处境着想,本宫没有吗?”
“那本宫当初为何请旨赐婚?难道还真看上他齐临渊那草包了不成?”
谢允归唇瓣轻颤。
宋予鹿指尖绕着绣帕,似笑非笑偏头睨他。
“同理,陛下与本宫情同手足,他舍不得本宫受此委屈,替本宫做主,也合情合理呀。”
谢允归,“……”
“陛下虽然还年幼,但他也是九五至尊一言九鼎,不能容忍自己的皇姐为他承受委屈,这是男儿本性。”
“先生你该不会要告诉陛下,维护本宫,是错的吧?”
她轻啧摇头,“为人师表,帝王之师,可不能歪带陛下呀。”
巧言善辩,真是堵得他哑口无言。
谢允归广袖下的拳头捏紧。
【哈哈哈…,娘亲你讲话别太直,爹爹要被你气死啦~】
谢允归淡淡垂目,喉间山丘滚了下。
“那殿下可知,圣旨深夜下到齐王府,因齐王在军中未归,齐王妃与齐王世子又不知所踪,故而没个像样的主子能接旨?”
宋予鹿浅扬的嘴角一僵,眼皮上掀盯着他。
“所以……?”
“所以,沈奎安又带了圣旨回来,请示陛下。”
然后,就被他谢允归给拦住了。
气氛静了几秒。
宋予鹿嗤的失笑,“齐王府好大的威风,连圣旨都敢晾着不接,这在当朝,可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她敛起笑,妖媚眉目瞬间变得冷淡。
“不要紧,齐王叔毕竟是看着本宫长大的,看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