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海上前掀开箱盖。
落在宋予鹿眼里的，是满满一箱子的古籍和笔墨，还有一些零散的朱砂符咒。
这些皆是相宜长公主，过去修习旁门左道的东西。
据闻，她的生母能占卜天星卦象，是个先知，颇有些神力。
故此，相宜长公主自幼，便对这些旁门左道的行当，极感兴趣。
今日若非谢允归提到罚她‘抄书’一茬。
她也想不起这些。
【娘亲，你要做什么？】
宋予鹿捡起一本古籍，随手翻了翻，又撂在一旁。
视线随即落在箱子里的一只黄铜掌铃上。
巴掌大小，雕琢繁复梵文，一看便知是法器。
宋予鹿拿起来，反复端详摸搓。
【听帝，娘亲你找它做什么？难道.......你想去禁池？】
——禁池？
宋予鹿想起来，剧本儿里有提过。
大夏朝宋氏皇族，是有点神奇的。
他们历代帝王，供奉一位神明。
这神明，有翻云覆雨的神力，能掌控大夏一年的风调雨顺。
且只有宋氏皇族的血脉，方才能在灾年里，唤醒神明的力量。
而此秘辛，也只有历代皇帝知道。
宋予鹿之所以也知道，是因她的母妃是位先知，先帝与她共享一切秘辛。
宋予鹿幼年时，大夏曾经历过举国旱灾。
她亲眼见过父皇母妃在禁池祭祀，也亲眼见到过那位神明。
皇室血脉不可能被轻易混淆，这话终归是有原因的。
想到此处，宋予鹿轻抚下巴，若有所思。
她现在，还真有点兴趣，想去会会这位‘神明’。
——
与此同时，谢允归已经回到御书房，见到正埋头刻苦批阅奏折的祈元帝。
“陛下。”
祈元帝抬头，诧异出声。
“先生？先生如何这么快便回来了？皇姐呢？”
一个时辰前，谢允归收到消息。
说长公主同兵部尚书杜夫人出宫，去了杜府。
崇崖打听到，杜府嫡女杜芯儿昨夜溺亡。
谢允归深感不妙，当即交代备车，直觉杜府想要李代桃僵蒙混过关，宋予鹿赶到杜府，定会生事。
没想到却在半路，遇到她饶有兴致地在跟齐临峯逛街。
这才有了后面发生的事。
“长公主已回到鹤华殿，陛下不必担忧。”
祈元帝闻言，放下朱笔，好奇问道：
“那杜家嫡女，当真投湖而亡了？”
谢允归眉眼清淡，缄默片刻，下颌微点。
祈元帝眸光微浮，“既如此，此事，是不是就这样了结了？皇姐她可有再提起，退婚旨意一事？”
谢允归看他一眼，踱步到一旁，广袖轻扇徐徐落座。
“殿下退婚心意已决，欲要召齐王与王妃入宫，亲自面谈此事。”
少年帝王眼眸微暗，愁虑的蹙起眉头。
“也好，只要皇姐她不受委屈……”
谢允归眼尾淡扫他，没说什么。
“陛下还是继续批阅奏折，这些事，就交给微臣与长公主来料理，陛下不必忧虑。”
祈元帝听言，轻轻叹息一声，听话的重新捡起朱笔，翻开一本折子。
他皱着眉看了片刻，突然想到什么，抬眼问谢允归。
“先生，倘若皇姐与齐王世子的婚约作废，接下来，世家那边，若是有所行动，我们该如何应对？”
谢允归单手支颐，阖着眼一派云淡风轻。
“臣能应付，陛下无需顾虑，专心批阅奏折。”
祈元帝盯着他，深思了几秒，到底没再多问什么。
他只是有点想不通。
帝师的态度，为何转变的如此之快。
明明先前，他也不太赞同皇姐与齐王府退婚，甚至还有心两面周旋。
到底发生了什么？
皇姐竟然能说服他……
御书房内静下来，铜鹤祥鼎里袅袅青烟在悄然盘旋弥散。
谢允归嗅着这熟悉的佛檀香，心绪渐渐沉静舒和。
他开始琢磨，该如何入手，来教导相宜长公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沈奎安将龙岸上祈元帝批过的奏折，摞好了端到谢允归面前的长几上，请他过目。
就几分折子的不同看法，帝师与少年帝王，在御书房内讨论至深夜。
夜幕星河降临时，谢允归从御书房离开。
崇崖立刻跟在他身后，低声禀话。
“大人，现今，杜家嫡女投湖而亡的消息，已经传遍了金陵城。”
“杜府那边，也迫于外界压力，不得不明着操办丧事。”
“另外，齐临渊已回府，齐王大发雷霆，将其鞭挞教训了一番，连带齐王妃也被训斥，罚了三日禁闭。”
“齐王还令齐临峯带人，暗中搜寻杜芯儿的藏身之地，看样子，也是想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主仆二人一边往宫门走，一边低声絮语。
谢允归偏头问，“府里有什么消息？”
崇崖摇摇头。
“先回府。”
莅临世家之首的谢氏，府宅位于金陵城青龙大街中心，占地面积偌大，只谢府正门一面的跨度，便横霸了青龙大街北侧的三分之一。
自皇城西门而出，便能远远瞧见谢府门檐上璀亮的灯笼。
谢允归任帝师后，自国寺搬回谢府。
他住住东南角的独院，单独在东侧街巷，辟了府门。
马车行驶不过一盏茶功夫，拐进东巷，便进了府内敞庭。
谢允归弯身自车厢内出来，便见到垂手等在一旁的大管事徐策。
他温吞含笑，谦卑恭敬的开口。
“大人，家主在外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