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间连一封信都没有传回来过。
做就做了,咋地吧?
启志帝头都不敢抬一下。
直到韦大司马又是一声咆哮之后,商总算回过神来。
他可以像是普通人一样嚎啕大哭,可以像是任何一个人那样嬉笑怒骂,而不必担心如此会不会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因为有长辈在看着他们,可以为他们撑腰。
在没有犯下大错之前。
好不容易说服启志帝的野望,大家一起和法家领袖碰一碰,若是因为此人横插一脚导致前功尽弃,他还怎么青史留名!
“何必向我叩拜?你们做的很好做的很好。来的时候,我都看到了。”
可宏图霸业,总得有个人去做吧?
而此时,却是那青年人在以夸赞后辈的口吻,对暮年老者给予肯定。
商知道,他已经不必再撑着暮年之身来做夏朝的剑。
因为夏朝最锐利的剑与最坚固的盾,已经回来。
谁有资格在他们的面前,去谈论夏朝应该如何去走呢?
难道会有人比他们两个人更了解夏朝,更能决定夏朝走向何方的人么?
你什么东西,敢在这两位争论夏朝理念的时候,出来说话?!
韦大司马浑身气血升腾而起,眼露寒芒,“何方鼠辈?竟敢擅闯夏朝皇宫,还不快快现身!”
在夏朝这颗参天大树连幼苗都不是的时间里,他撑起了夏朝的天,挡住了所有风雨。
不看看这里都是什么人物,还想见你?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一个老爹和爷爷都用过的称呼。
顾担倒也不恼,只是目光略有好奇的扫了一眼启志帝,这个年岁不大的小家伙他并不认识。
若真是画像上的那个人,别说是他要跪,他老爹来了也得跪!
不不不,准确的说,就算是开国皇帝,被誉为圣王的那一位,在这位面前磕几个都是理所当然的一件事。
因此,忤逆一下也没什么。
加一块都不行。
暴君也好,昏君也罢。
独居小院之中,既不求功,亦不留名。
便是真有黄泉,见到老爹和爷爷,他也是有话说的。
“您我.”
那副画像上画着的人,不能说跟面前这位一模一样吧,只能说是八九不离十。
一统天下,天下大同!
何以让法家领袖和夏朝皇帝如此尊崇!
“啪嗒。”
拿着百余年前的一句话当做令牌,就想要夏朝的皇帝俯首?
凭什么!
夏朝如今强盛至此,为了夏朝的以后,骂名也总该有人去背一背。
“听说有人想见我,我就来了。”
啥都没干,看一眼也就过去了。
所以,当那道略显陌生的声音飘荡而来的时候,带给人的却不是欣喜,而是无法掩饰的愤怒。
又一声轻响,商竟是俯跪了下来,这位老人,他用颤抖不已的声音,哽咽的说道:“您您回来了啊!”
达者为先,师者之意。
那些都是很好很好的东西。
随便一个人拿到外面去,都是足以让千百万人低头俯首的存在!
不打仗,他一个宗师再怎么当兵部尚书也没用啊,这辈子至多在史册上留一个名字,也仅仅只是一个名字而已。
身子不知怎么就有些不听使唤,矮了一大截。
在商的面前他可以慷慨陈词,可以说出心中的万千沟壑,乃至做出决断的重要性和必要性。
唯独在这位面前。
“当皇帝,要有当皇帝的样子。”
不过,这世上总有渴望建功立业,名留青史之人。
除了不是青袍之外,想找出半点不同都难。
似是跨越了六十余年的岁月,几代人的接力,重新响彻在夏朝的宫殿之中。
如此至关重要,足以影响夏朝百年的一场争论,竟然就因为一个小年轻的插足而被迫停下!
韦大司马怒意暴增。
可是——可是,那已经是百余年前的事情了啊!
如今已是夏朝一百三十三年。
顾担轻轻拍着商的肩膀,格外认真的说道。
在他离开夏朝的时候,对方应该还只是一个不大的小娃娃。
一声轻响,拐杖掉在了地上。
在他的面前,都是孩子。
他们的目光落在顾担的身上,特别是那张俊逸而又年轻的脸上,如同被石化,动也不动。
事成之后,拂衣而去。
还不是被定性成为了反贼!
那双目之中再不见有任何的锐利之色,清亮的水流顺着堆叠而干枯的皱纹滑落而下,他无声的啜泣着,脸上却显现出了由衷的笑容。
只因,夏朝因对方的存在而存在。
这是将夏朝皇宫当成了什么地方!
眼前这个小年轻,皮囊倒是数一数二的好,可仅看面貌就知道,年轻的有点不像话,还敢跑到夏朝皇宫中大言不惭?
启志启志,他要定下自此之后,夏朝每一任君王的志向!
在启志帝的心中,对方十有八九已经不在人世。
他站在那里,就是理由!
英雄豪杰并起并没有多难。
纵使此前再怎么横压一世,以一人之力震慑周边国度不敢妄动,乃至大笔大笔的赔偿运到夏朝,呈以无敌之姿。
夏朝有一副画像。
当一切尘埃落定,谁是真金自然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甚至是推翻了前两位夏朝皇帝执政理念的不肖子都无所谓。
但在他愤怒不已之时,商和启志帝却犹如雕塑一般,彻底僵硬在了原地。
自他走来,迈入大殿之中后,二人连呼吸似乎都彻底顿住。
这一次商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内心波涛汹涌的情绪,六十余年来的努力与坚持,得到了最大的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