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脑袋“是奴才多言了!”,声音落寞苍凉,是说不出的空寂,高长恭也只能轻轻叹了口气,自他为人臣的那一日起,他便身不由己,纵使千般无奈,他也只能是这北齐的兰陵王,一日是,永远都是…
平陇,离高长恭去邺城已经五日了,浮生和恒迦整日都呆在营地,除了忧心斛律光,浮生还记挂高长恭,她闷闷的掰着自己的手指头数日子
“算算日子…师傅今日已经到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送信回来。”
恒迦自己也在一旁沉默,是啊,邺城什么时候才能传回消息,父亲和兄长们到底怎么样了?
又到了漫长的一夜,待都城的宫中掌起灯时,清夜无尘,月色如银,后宫掖庭丝弦管乐不绝于耳,高纬还让人叫来了高长恭和几位朝中重臣,美曰其名是为兰陵王接风洗尘。
高纬举起酒盏
“来!这杯酒敬朕的四哥,敬北齐的兰陵王,敬他多年来的赫赫战功,护住了我北齐疆土,更敬他一片碧血丹心,替朕赢得天下百姓心,望我北齐千秋万代,扶绥万方。”
“愿陛下千秋万代,扶绥万方。”大臣举起酒盏齐呼。过后,有人虽想上来给高长恭敬酒,却被他一副冷傲肃杀之气生生逼退,高纬见状便随意找了话题
“四哥,关于你的那首“兰陵王入阵曲”你可有听过?”
“承百姓和将士们的抬爱,谬奖过哉了。”
“唉,四哥谦虚了,你在战场上如此舍生忘死,每每令朕忧心啊,你可有想过,战场上若是发生了不测,该如何是好?”
高长恭的回答铿锵有力:“国事就是家事,无惧生死!”话音刚落,高纬眸底便几不可察闪过一抹异样,竟敢说国事就是家事,不过是一个臣子,还妄图与天子比肩?狂妄!
觥筹交错,珠帘晃动的光辉映照出夜的浮华,美人纤腰摇曳,轻歌曼舞,飞飞落落的帷帐似在诉说这虚无缥缈的醉生梦死,高长恭最不喜这样的场合,待宫宴结束,他便起身回到宣光殿,夜幕沉沉落下,宫中已过宵禁。
殿内黑暗中坐着的高长恭墨眸锐利一抬,时辰到!
宵禁后宫内静悄悄的,只有值守的侍卫在巡视,高长恭夜探御史台,很快便悄无声息潜入进去,连北周的皇宫他都进得,更别说这御史台了,他点亮手中的火折子横手一扫,微弱的光扫过一排整齐的木牌,光亮一顿,终于看到吊着写有斛律光的木牌,他打开盒子,放在最上面的,便是高纬说那封“通敌叛国”的密函,将火折子放在一旁打开密函,待仔细看过后高长恭神色一松,还以为伪造信件的人有多大的本事,不过如此。
听到外头有动静,高长恭立即将东西放回原处然后吹灭火折子。
“守好了!这里头的东西明日可是要呈上去的。”
“是!”
而宫外祖珽的府邸,他拄着盲杖站在书房内,一侍卫立于他身前
“可准备好了?”
“回大人,已准备妥当,保证万无一失。”
等到翌日早朝,高纬直接在朝堂上让人将那证物呈上来,大臣们议论纷纷,只有高长恭一脸镇定,待高纬看过确认无误后便让田鹏鸾拿给高长恭。
高长恭拿起那封通敌密函当着众臣的面打开,只一眼,高长恭便斩钉截铁道
“此信是假的。”
此话一出众臣哗然,祖珽握着盲杖的手一紧,他微微转了一下身子
“兰陵王何出此言,上面可是有北周皇帝的玺印,臣特地找人对比过以往北周那边来的文书,与这上面盖的一模一样。”
高长恭眼神凌厉“怎么,祖大人也能看见吗?”,祖珽神色平静如水,似乎并不在意,只是泛白的骨节已经出卖了他,高长恭冷笑
高纬心里顿时一慌,一些激动的老臣立即上前问
“王爷,此话怎讲!”
所有都看着高长恭,高纬更是紧紧盯着他,只见他举起手中的信
“印玺可以仿造本王也不知真假。”
听到这,高纬正打算松下那口吊着气,哪料这口气还没松就听高长恭继续说道
“但是”所有人一颗心又提起来
“这封信,用的是宫内极好的明宣德笺,而上面的墨,则是用的我朝的贡墨,瑞墨,想必诸位大臣都晓得,这明宣德笺极为难得,每年上供给朝廷的少之又少,就连宫里的皇子和娘娘都难得赏赐,这瑞墨更不用说了,只有皇室里位高权重者才能用,试问,这样名贵的纸有几人能得?这贡墨又是何人在用?”
高长恭此话似一石激起千层浪,先不说信笺,这瑞墨只有皇上在用,或者是替高纬处理朝政的祖珽在用,还有一个就是皇上的乳母陆令萱,这两人都是高纬最亲信的人,这其中不言而喻。
祖珽还算冷静,高纬心里已经慌了,他们怎么忘了这事,这密函确实是伪造,还是用的冯小怜宫里的宣纸,这瑞墨…高纬心虚的看了一眼祖珽
“这…”大臣们神色各异
“这事要查也很简单,宫内的赏赐每样都记录在案,若想知道是何人伪造,查一查哪个宫里有这信纸,又是何人用的瑞墨,一切即刻水落石出。”高长恭眸光阴冷望向祖珽。
高纬整个人发虚陷坐在龙椅上,还能哪个宫里有,当然是隆基堂,高纬把宫里所有最好的都赐给了冯小怜,自己也几乎每日宿在那隆基堂,为了方便他偶尔装装样子批阅奏折,瑞墨自然也在,若高长恭要查,不出半个时辰,立即就能全部找出来。
“那便查!”祖珽突然出声差点吓死高纬,高纬满脸震惊不可置信的看着祖珽,可是祖珽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高纬只能硬着头皮。
高长恭对他的镇定倒有些意外,高纬派人给高长恭让他带人亲自搜查,这臣子搜查皇宫史无前例,可谁让他做贼心虚,此刻已经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所有大臣暂时不得退朝,高纬自然也不能离开,大家都在等,等真相大白的那一刻,毕竟斛律光谋反一事,诸多疑点,而且太过草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