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天琢磨些什么男盗女娼呢!皮痒痒了不是?”
冯祥目瞪口呆地吃了这一通挂落儿,他是比窦娥还冤呐!主子的内务不是御前人的差事么,怎么到头来成了男盗女娼呢!他一个没了根的太监,琢磨这事儿来为难自个儿么?
冯祥哭丧着脸唉了声:“奴才光张脑袋不张芯儿,说错了话,惹了主子不痛快了,主子您请息怒啊!”
皇帝唰地甩了下膝襕,齐正正的布边被他抽出了破空的凌厉感。他拿眼瞥了下可怜巴巴的冯祥,哼了声:“下回朕就送你去司礼监,正好活络活络筋骨,解解乏儿。”
冯祥这回魂都飞到了九天外了,当即决意以后再也不瞎凑合了,谁凑合谁是臭王八!
那头婉仪回了启祥宫,入座才喝了口热茶,就见吴嬷嬷一步三挪地跪到了自己面前,欲言又止的神情。
似有所感,婉仪放下了茶盏,柔声道:“嬷嬷是有何事?”
吴嬷嬷左顾右盼了会,终于像下定了决心似的,闷头磕了几个响头:“老奴不才,只会些管教化的三脚猫本事。可如今殿下成了贵主儿,奴才自然也没了差事了。奴才想着……想着自个儿是万岁从尚仪司那里调来的,如今想求您个恩典,让老奴回尚仪司继续效忠。”
她话音才落,冬果儿憋不住火,怒气冲冲地喝骂道:“你这老货,良心被狗吃了么?是眼见着成不了公主府的精奇嬷嬷,没了油水好处了,就想着另择高枝了?我告诉你,这可是叛主!竟还有脸皮来求主子恩典,我都替你臊的慌!”
吴嬷嬷挨了这一通愠骂,也是面红脖子粗,不知是气的,还是心虚:“你这丫头,什么颠倒黑白的话也敢乱说。天地良心啊,我平常何不是勤恳办差,半点差池都不曾出国?要知道我可是为了主子着想才说这话的,这以后要白养我这个闲人,难道是同银子过不去么!还不若放我回去,日后也好帮衬主子一把!”
红果儿先前还能沉住气,眼下也是气得身子骨打颤:“好不要脸的老东西!脸皮竟比城墙还厚!我且问你,平日多半是常嬷嬷内外操持,你是能躲懒就躲懒,成天和北六所的事一帮老宫女斗牌吃酒。竟还好意思说自己帮衬主子,泥猪癞狗一般的玩意儿,也配帮衬咱们主子!”
吴嬷嬷被骂的缩头缩脑,眼下也是憋不住,恨恨地指着红果儿:“好丫头,竟生了一张利口!老婆子我托大几岁,都可以做你奶奶的年纪了,你竟是半点儿不尊老!若是放在从前我管教化的日子,头一个就要抽你嘴巴子!”
冬果儿当即跳到她跟前说你来啊来啦,又推搡了吴嬷嬷几把。吴嬷嬷说到底还有些怵婉仪,牛一般推开了冬果儿,扯着破喉咙哭道:“主子,求您体谅体谅奴才哇!奴才办差这些日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哇!您日后是要做贵主儿的人,何必同奴才计较,巴着奴才不放呢!”
婉仪冷眼看她装腔作势了这么一番,心里暗叹果然是宫里的老油条,见风使舵,攀高捞好处的本事倒是不落任何人之下。她摇摇头示意两果儿住口,对仍在哭天喊地的吴嬷嬷温声说道:“吴嬷嬷还请起来吧,毕竟年岁也不小了,小辈纵使有不周到的地方,何苦这么较真呢?”
吴嬷嬷被她者温言温语说的有些脸红,讷讷说了声是。
婉仪拍了拍膝头,又继续浅笑着说:“你有大志向,我这做主子的也不好拦着。你回头就收拾一番行头,去郭鸿永那儿支五十两银子,就说是我的赏赐,体谅你这些日子辛苦了。你照旧回尚仪司吧。”
吴嬷嬷没想到半路撂挑子还能捞一笔,顿时脸上皱纹挤到一处,连声说是。冬果儿不服气,又要上前同她理论,却被婉仪斜了一眼,停了脚。
婉仪看着连声谢恩的吴嬷嬷,淡淡一笑,声调却陡然急转直下,让人听了就心头一抖:“吴嬷嬷,我这里还想同你说一句。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不要闹到最后不好收场,反而折了想要高飞的翅膀,何苦呢,你说是不是?”
吴嬷嬷顿时僵了脸,脑门上冷汗直流,显然被这几句抻筋骨的敲打吓得不轻,那模样瞧着说不出来的丑诞。
婉仪却不理会,抬手示意她下去,依然是温和的一张笑脸:“就祝你日后前程似锦,也不枉你服侍我这一场了。”
吴嬷嬷顶着一脑门子汗回了所房,却不料见到常嬷嬷得了消息,冷着脸将她二人之前交好时做的绣活扔到她铺上,假笑着说:“老吴啊,您日后要是得了造化,千万别同人说你我交好一场。免得叫旁人笑话您,还同我老常这瘟婆有交情,耽误您前程!”
常嬷嬷说完冷哼一声,自顾自抱着绣箩去外间打络子去了。
吴嬷嬷闹了个没脸,只得讪讪地收拾了一番包裹,灰溜溜地支了银子,顶着旁人厌弃鄙夷的目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