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银票。姥姥的,买卖都做到这儿来了!要不是我从归德府回京了,等到年底,怕是王府都要被这公母俩捣腾空了!”
婉仪听了倒抽一口冷气,“怎么出了这档子事儿?王爷在外效忠朝廷,忙的四脚朝天,临了回家一看,屋子被搬的只剩个房顶。嚯,怕是当场能哭出来!依我之见,这种反了天的奴才是该好好料理,在这儿打发了不济事,需得拿出雷霆手段来杀鸡儆猴,免得败了王府的风气。”
按着王爷的气性,本该就地法办了这俩个刁奴。不过经婉仪这么一说,他也觉得在理,不由得高看了她两眼:“了不得,我的好妹子,您这是长行市了啊!说的也是,不该在这儿杀他们的头,到头来还得打发人扛尸首下山,喊他们家里头过来收尸。为了这么个东西大费周章,爷还嫌苦了我的侍卫!”
说完瑞亲王斜了斜身子,对着那筛糠的二人闲闲开口道:“听见没,咱们柔贵妃大发慈悲饶你们现下不死,还不该谢谢娘娘么?”
婉仪觉得她这哥哥真是损透了,这是杀人诛心呐!什么叫现下不死?意思就是回头还得掉脑袋,赶紧的先谢个恩再投胎吧!
她啧了声,让了让身子说可别:“您甭老一口一个贵妃娘娘,这是敬我呢还是寒碜我呢?不提这个了,您费这一趟腿,就是为了来抓犯事的奴才?也不像您平常的作风啊!”
瑞亲王嗨的一抚掌,盯着她狐疑地说:“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拿我开涮呐?王老娘娘要从陕西回京了,万岁特来安国寺给她烧香祈福。怎么,难不成你不是跟着一道来的?”
婉仪迟登登地啊了声,心里却是咯噔一下——糟了,漏馅了!
她有意糊弄,哈哈两声:“王老娘娘?这活祖宗向来最爱重自己,怎么舍得遭这么一回罪呢?”
瑞亲王被她牵了话头,也没深究,反而露出一个你懂得的微笑:“老啦,没几年啦,还不抓紧回京城多出几次风头?”
提起这位王老娘娘,瑞亲王和婉仪俱是又气又好笑。王老娘娘是当年太宗皇帝的皇敬妃王氏。做了一辈子皇后梦,结果因为儿子申王出征失利而功亏一篑。熬到太宗皇帝龙驭宾天,就被打发到颐延园养老去了。后来成统帝即位,当然要追封他的生母,太宗皇帝的原配,孝惠皇后为太后。王老娘娘想做太后的美梦再一次破碎,请旨要求被扔到陕西吃黄沙的申王带她回封地。
就这么着过了许多年,等到皇帝亲政,朝臣一拍脑门才想起还有这么号人物,为显皇帝仁孝,内阁元老们便上书请求皇帝封王老娘娘为庄诚太皇太后。
兜兜转转了一圈,王老娘娘终于实现了半拉人生理想,当即杀到京城想要好好摆一回太皇太后的谱,对皇太后是横挑鼻子竖挑眼,连带着对她们这帮小辈都看不顺眼。成统帝冲冠一怒为红颜,又把王老娘娘撅回了陕西姥姥家。
前尘往事不提也罢,眼下最关心的应该是皇帝还在不在安国寺。婉仪试探着说:“那您这差事算是忙完啦?”
瑞亲王说哪能够,把胸前两道朱红组缨捋的七上八下,“早着呢,我这是承蒙万岁开恩,特准我抽身料理家务事。估摸着眼下还在大殿听和尚诵经呢。”
边说边留意到这水鸡儿似的主仆俩,瑞亲王直皱眉,不满地咂了下嘴,“不是我说,就算如今混成了贵妃,也没落魄到连伞都撑不起的田地吧?怎么浇成这模样?你这下头人也是糊涂虫,办事不牢靠啊!”
偏了偏头喊善才,“去把爷的鹅毛大氅取来给我这妹子披上,再拿把黄栌伞,没得让她又淋一身湿,让旁人以为我们慕容家是如何苛待娘娘呢!”
善才一阵风似的凑过来,伺候柔贵妃的差事自然轮不到他头上,瑞亲王亲自代劳,把自个的氅衣往婉仪身上一披,说成啦。
婉仪受用了这一遭,终于觉出哥子的好来,相比之下养心殿那位可真太不是人了,太不遭人待见了。
刚想张口,不料却打了个响亮的喷嚏,连忙掏帕子掩鼻。瑞亲王天生的促狭性子,指着她哈哈大笑:“遮也没用,爷早瞧见鼻涕虫了!”
婉仪自然是要回敬的,“甭操心我啦,我问你,打算什么时候添位太太?爷们家房里空空总归不像话,没个掌事的镇宅,迟早要坏事。甭到时候你上宫里跟我哭,说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啦。要不我回头跟万岁说说,大马金刀直接给你赐门婚事算了,保不齐还能喝你一杯媒婆酒呢!”
提起这个瑞亲王就头皮发麻,娶太太这事儿可紧要着呢!娶的好是一宝,娶的歪是一害。他外头一屁股风流债,别回头娶个泼婆娘,闹的他家宅不兴,爷们房里一窝囊,这辈子也就没戏唱了。
他连连摆手,苦着脸说:“我可算求你咯,少操点心吧!别因着你有了着落,就跟那些碎嘴婆娘一样好说媒作配,祸祸起你哥子来了!”
她哼了一气,“什么叫我有了着落,这着落给你吧,我不稀罕着呐!”
瑞亲王听她话头不对,知道这是惹了她不痛快了。这小姑奶奶怕是到现在心里还不服气呢,可不能在这档口触霉头。连忙矮了身段凑过去哄她:“嗳,其实我知道你也不乐意呆在宫里,可谁叫皇考稀罕你呢?当不成亲闺女,也得当亲媳妇,他老人家就是这么不讲理,总不能撬了宜陵跟他掰扯去吧?依我的意思,既然先前给你挑了不少人家你都相不中,那不如窝在宫里做一辈子老姑娘,反正你这老姑娘当的名正言顺,还能白拿一份月银,这么美的事天底下哪儿找去?”
所以性格相似的人总是能凑到一起去,瑞亲王的奇思妙想,搁在外头是大逆不道,却很合婉仪的心意。
她嘟囔着说,“其实宫里日子也没想的那么坏,就是那人性子…乖僻了点,有些难处。”
对于皇帝的牢骚,跟外人不便吐露,瑞亲王不爱搬弄口舌,跟他倾诉一下还是可以的。
瑞亲王回头摆了摆手,示意手下把那两个捆成粽子似的奴才拖走。一面支开人,一面过来扶她的手,慢慢往外腾挪:“那人?你是说万岁呀?你不是打小儿最爱跟着他屁股后头跑嘛,我还以为你们处的应该不错呢!我对万岁了解不多,听说他擎小就爱独处,不怎么搭理兄弟。大学士赞过他‘幼学壮行,朝乾夕惕‘,这份苦功,何等了得!旁的不论,他老人家处理起政务来那是没得挑,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