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容稍作思考,就知道了纪昭一个人在这里买醉的原因。
简觉非能收到的消息,就算慢了一点,纪昭也肯定能收到嘛。
这是知道了慕云泽向别人求婚的事情,心碎了吧。
作为被他心上人求婚的人,息容为他的不幸表示深切哀悼。
得益于两只眼都超过2.0的良好视力,息容能够一边吃饭,一边欣赏纪昭失魂落魄买醉的样子下饭。
嚯,又是一杯,这喝酒跟喝水似的。
啧啧啧,过度饮酒伤身呐。
等吃完最后一口冰淇凌,她才用餐巾纸揩了揩嘴,闲庭信步地朝酒吧那边走去。
……
纪昭感觉头昏昏沉沉的。
过多的酒精逃离了肝脏的代谢,流进血管,随着血液循环淌过他的全身。喝酒就好像在喝慢性的毒药,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酒精是如何逐渐麻痹他的大脑,令他失去对世界的感知和身体的控制。
但再多的酒精,也麻痹不了此刻他痛苦的心。
他其实刚才从云儿那里出来没多久。
在收到云儿向别人求婚的消息之后,他一时失去了控制,想都没想就驱车前往云儿在江市的住处。
慕家保镖们的阻拦也没能让他停下,他疯了一样踩着油门强行闯过大门,两千多万的座驾变得破破烂烂。
“滚开!”他暴怒地推开那些试图拦住他的人,“我要见她!”
保镖们也不敢真的对他下重手,毕竟这位可是纪家的太子爷,家世只在慕云泽之下,谁真敢让他出什么事儿?
但他们也不敢让他闯过去,闹到主家面前,那不是摆明了他们这群被高薪聘请的保镖没用吗?
他们只好一边放海地阻拦纪昭,一边用对讲机向宅内的管家请示。
过了几分钟,管家回复:“主人说,放纪先生进来。”
纪昭这才得以见到慕云泽。
“云儿……”
看到那个三年没见的背影,即使依旧愤怒难过,他的语气还是不自觉地放轻了。
慕云泽坐在沙发上,膝盖上放着什么东西,她在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它。
她的表情令纪昭愣住了,那是一种混合着平静、沉迷、温柔和狂热的表情,混乱却和谐,又有一丝毛骨悚然。
他以前从没有见过云儿露出这样的表情。
不如说,他见过的云儿情感一直很淡薄,所以表情也很难有什么变化。
到底是什么东西,对她的影响如此之大?
纪昭下意识朝她手里的东西看去,发现那是一件明制的汉服长袄,虽然看上去还很新,但前襟有大片被红酒打湿留下的污迹。
这件衣服明显已经废了,不知道云儿为什么还要这样珍惜地抚摸它?
……等等,这长袄衣料上的暗纹有些眼熟。
纪昭很快就回想起来,宴会上的息容就穿了一件织金马面裙,裙子衣料上的暗纹与这件一模一样!
这两件应该是一套的衣服!
回想起来,那时息容上身确实只穿了一件素色的窄袖短衫,如果是因为被红酒弄脏了外衣而不得不脱掉这件配套的长袄的话,那就很合理了。
纪昭刚刚平静一点的心情又沉入谷底。
云儿这样骄傲的人,居然会将别人不要的脏衣服视若珍宝。
云儿,你真的喜欢上她了吗……
那我们之间的婚约又算什么?
“你是从另一个世界线来的吗?我什么时候和你有过婚约?”
听见云儿莫名其妙的声音,纪昭才意识到自己把心里话问出了口。
但她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云儿,你忘记了吗!”纪昭急迫地解释,“那是在你父亲还活着的时候,我们俩都还小,你父亲指着你,亲口对我父亲说,要把你许配给我。”
慕云泽陷入思索,看样子是丝毫没有回忆起来。
旁边的管家表情微妙,清咳一声,补充道:“主人,那时候纪先生两岁,而您……还在襁褓之中。”
慕云泽:“……”
慕云泽似笑非笑,“哦?那你记事记的挺早啊。”
“云儿!虽然我不记得这件事,但后来我的父亲经常在我面前提起,我早已经把你看作了我这辈子唯一的妻子……”
“关我屁事。”慕云泽不屑地打断他的话。
“就因为这傻吊原因,二十多年以来你一直跟块烂皮糖似的粘着我,你知道你很惹人烦吗?”
慕云泽彻底翻脸,看在纪家的份上忍纪昭这吊人那么久,没想到他这样不知好歹。
纪昭的脸霎时失去血色,高大的身体居然摇摇欲坠。
“云儿,你真的要对我这样无情吗?”
“啧。”
慕云泽又是恶心又是愤怒又是烦躁,摸着衣服的指尖不小心用力,指甲在娇贵的布料上留下一道划痕,他连忙心疼地收回手。
这可是容容穿过的衣服!
他先是极为小心地把衣服放到一边,接着抬起头,看着罪魁祸首的眼神压抑着狂乱的暴怒。
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如果纪昭能再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连慕云泽刚才一直坐着的这个沙发也是息容在陆家宴会上坐过的,甚至连桌子上突兀地摆着的各种碗碟杯盏,都是息容在陆家吃饭时用过的餐具。
但现在被强烈情绪冲昏头脑的纪昭当然意识不到这些。他只是站在那里,垂下的双手紧握,看着慕云泽一步一步地走到他面前。
等慕云泽站定在纪昭身前,用满是残忍和讥笑的眼睛平视着他,纪昭忽然发现,云儿的身高竟然和他差不多。
他自己可是个将近两米的男人啊,云儿一直都是这么高吗?
纪昭的目光闪过一丝迷惘,甚至连沉痛激愤的内心都生出了一点古怪。
但云儿口中冒出的下一句话,立刻让他丢开了这些情绪,感到被侮辱的他浑身颤抖,双眼血红!
慕云泽奇怪地问:“纪昭,你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