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知行第一次给罗姝针灸时,曾说过隔日便需施针,算起来今日是第四次了。
罗府的管家和马车早早地就等在了永康堂门口,
月知行提着药箱,和药童上了马车。
……
罗母依然等在门口,月知行下车后寒暄了几句,便直接把他引到了罗姝的院子。
罗母快走到房门口时,扬声道:“老爷,我和你说的月大夫到了。”
“夫人,快把人请进来。”房里传出了一道浑厚的男声。
罗母伸手请他进去。
月知行微颔,还是礼数周全地跟在罗母后面进了门。
罗母笑意盈盈地请他快坐下,又吩咐身后的丫环看茶,介绍道:“月大夫,这是我家老爷。”
月知行端坐在二人对面,闻言微微欠身,“罗老爷。”
“多谢月大夫近来费心为我女儿医治,实不相瞒,这病一直是我夫妻二人的一块心病,要是此番医治之后,每月能少发作几次,姝儿少受些罪,我们这做父母的心里也好受一点。”
罗父这番话说得恳挚,罗母也不住地点头,她每次眼睁睁地看着女儿难受得死去活来,心里跟被刀剜似的,恨不能替她受了这罪;现在就算能少疼一次,也是好的。
月知行得到别人的认可,心里高兴,面上也显露出一二笑意。
罗父称赞他,“月大夫看着年岁不大,已是一堂大夫独当一面,实在是年少有为。”
罗父罗母出门在外,多多少少听到过一点永康堂月大夫的名字,仿若雨后春笋,渐渐冒了头。
“年少有为?”月知行重复了一遍,忽地笑了一下,说:“没想到有天,这话竟会用到我身上。”
这个向来是月父夸赞别人家的公子,所用的最高评价,合该让他听听才是。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皆是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月知行不欲多说,换了个话题,“我还是先给罗姑娘施针吧。”
“好好好。”罗母起身进到屏风后,安排丫环准备东西。
罗父不便在此,就出了门去。罗母早上还给他安排了一事,他得去检查一番。
药童也极有眼色地去了院里等候。
和昨天一样,月知行依旧背对着屏风口述,小桃代为施针。
……
一刻半钟后,小桃收好银针出来,交还给月知行。
月知行把针灸包放进自己的药箱,道:“罗姑娘先准备一下,我待会儿再进来为你把脉。”
他说罢就退出了房间。
……
月知行再进来时,罗姝已坐在圆桌边等着了。
他伸手把脉,过后开口道:“脉象比之前平稳有力了许多,气色也好了不少。罗姑娘,我之前开的药还是继续服用,平日里也别时时待在房间,可以适当地走动一下,对身体有益。”
“多谢月大夫。”罗姝点头,顿了顿,突然问了一句,“月大夫,你学医难吗?”
这话突兀,但也可以理解为好奇一问。
月知行想了想,道:“还好,端看自己以何种心境去做此事。”
“月大夫的年纪瞧着与我相差不大,会不会遇到不信任你医术的人?”她问完之后,猛地察觉到自己此话冒昧,且还是在对方为自己费心医治后,连忙找补道:“抱歉,我不是质疑月大夫你的意思,我很感激月大夫这些时日的费心,刚才的话只是好奇而已。”
“无事。”月知行现在已然可以做到不去在意这些话,他与父亲坦白的那日,父亲就说过诸如此类的话。之后在永康堂,他见过也听过不少质疑和不信任,更有甚者,当场要求换个大夫诊治。
每个人的年岁都是一岁一岁增长,所见所得也是一点一点积攒。
他道:“我次次诊治皆是尽心尽力,至于质疑和不信任,最后自会见分晓。”
少年并未恃才傲物,也不会妄自菲薄,是所谓自知者明。
“月大夫是有些不同的。”好一会儿,罗姝才这样说了一句。
月知行也不去深究她此话怎讲,说:“今日事毕,我先告辞了。”
他把问诊的工具收回药箱后,并未递给药童,而是自己提着出了房门。
这点小事,他不习惯假手于人。
药童上前正准备和管家谈,月知行此次出诊的费用。
罗母开口叫停了月知行,说:“月大夫,我安排管家送您回永康堂,再抓两副药。”
她给了欲说话的药童一个歉意的微笑,接着道:“还有付您这次过府的诊金。”
月知行和药童对视一眼,并未说什么,点头道好。
“月大夫,请。”管家笑了笑,伸手请月知行先走。
罗姝在房间里小声喊了一句母亲。
罗母听到声音,以为是她的身体不舒服,立马转身进了房间,担心地问:“姝儿怎么了,哪儿不舒服?我马上请月大夫回来。”
“母亲,我没有不舒服,你让管家先不要抓药。”罗姝说完这话,见罗夫人面色疑惑,遂道:“刚才月大夫不是说,让我适当走动嘛,我想明天自己去抓药。”
她拉着罗母的手,小声撒着娇,“母亲,月大夫都这么说了,你就答应我吧!”
“好。”罗母听到她不是身体的原因才放心,摸了摸她的头,答应了这事。
“那我让丫环去知会一声。”
马车外,管家听完丫环传的话,点了点头,坐在车夫旁边,吩咐他出发。
马车到了永康堂门口,管家叫了停。
车夫正打算搬车凳,月知行摆摆手,提着药箱轻松地跳了下来。
他进门后,直接回了自己的诊桌。
罗府管家随后进来,熟门熟路地将一个钱袋递给柜上收钱的康叔,笑道:“这是我家老爷夫人给月大夫的诊金,多谢他过府替我家姑娘诊治。”
康叔接过袋子微微一掂,心里已经猜到了数量,这诊金封的不少。
他转头看了眼正在倒茶喝的月知行,笑着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