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个时辰前。
九思回到酒馆时,一万两万已从府衙回来,正在收拾满地的狼藉。安宁受了惊吓委屈,他们将人劝回了家去休息。
温酒双眼通红,抱住九思哭了起来。
“姑娘,我回来就看到店里乱糟糟的,吓死我了;一万他们还说你受伤了,流了好多好多血,早知道我就不出去买花了。”
“姑娘,你怎么样,痛不痛?都怪我……”
九思替她擦掉眼泪,安慰道:“别哭了,我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
温酒一把抹掉了脸上的眼泪,“那包扎好了,也是会痛的啊。”
“对了,我让你买的花呢?”九思看她哭势渐大,赶紧转移了话题。
“花?”温酒顿住,下一瞬就委屈上了,又开始掉眼泪,“没买着,那卖花的人说没有了。”
九思没想到又惹到她了,忙道:“算了算了,没有就不买了。”
九思让温酒买的花名曰流苏,因花白如覆霜盖雪,开于四月,又称四月雪。
是她在一本书上看到的,未曾见过,心下好奇,所以想让温酒买些来看看。
此时,门外传来两声马叫,像是马被缰绳一下勒住,被迫停下了。
“九思!”
只见山怀略和卫宛央心急火燎,急步进来。
卫宛央许是在路上哭过,眼角还有明显的泪迹。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早上出门的时候都还好好的,怎么就受了伤?现在怎么样?”
九思刚想抬手摸自己的脖子,想起月知行的话,硬生生地放了下来,安抚道:“哥哥嫂嫂放心,伤口已经处理好了。”
“对了,你们怎么来了?”
山怀略板着脸看她,眼神中又满是关切之色,凶道:“你还说!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回家告诉我们。”
要不是温酒让人回去传话,恐怕他们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这事儿。
九思十分无辜地指着自己的脖子,说:“我才从医馆包扎完回来,连府衙是一万两万他们去的。”哪有时间回家?
一万和两万对视一眼后,一万便上前来,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连同府衙的处理结果。
卫宛央和温酒虽想亲眼看看九思脖子上的伤势,可也知道上了药不宜拆开,只好问她现在感觉如何。
山怀略在一旁面若寒霜地坐着,听一万讲完,眼中全是不可遏制的怒火,一拍桌子,咬牙切齿道:“闹事的那几个王八蛋现在在哪儿?”
一万觑了眼他的脸色,说:“我们回来的时候,他们正在受杖责和笞责。”
“我的妹妹岂能受如此委屈,他们真当我山怀略死了不成!”山怀略起身欲走。
“哥哥,你要干嘛去?”九思忙问。
“算账。”山怀略丢下一句,大跨步地出了门。
卫宛央也觉得此事不能就这样算了,转过头来数落九思,“他们喝醉了要动手,酒馆里的东西砸就砸了,反正也是要赔的,你凑上去做什么?”
可瞧着她的脸色和脖子上的伤,立马又担忧起来,“现在还疼吗?身上还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九思摇头说还好。
卫宛央稍微松了口气,目光落在她身上,问:“你这斗篷是谁的?”
“月知行借我的。”九思说着,伸开双手。
卫宛央这才看到她身上的血迹,惊得眼睛都瞪大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急忙道:“怎么会有这么多血?九思,你没有骗我吧,真的只有脖子上一处伤吗?”
“嫂嫂,我没骗你。”
“不行,我们现在就回家检查一下,我不放心。”
卫宛央替她做了决定,“这几天,你就好好在家待着,让你哥哥去解决。”
“可月知行说,让我明天去永康堂上药。”
卫宛央摇头不同意,说:“你放心,我让人去问问知行方不方便,来家里给你上药;他要是忙的话,我再给你请个大夫,或者让人把药取回来。”
九思只好点头作罢。
卫宛央对店里的人叮嘱了一番,带着九思回家。
这厢,山怀略快到府衙时,正好看见府衙门口站着的两方人,皆是衣衫凌乱,气氛更是剑拔弩弓。
一方就是许有为他们四个,另一方六个人衣着样貌,和一万他们说的差不多,应该就是那些闹事的人。
山怀略刚要迈脚,无意间瞥见斜前方的角落里有两个人,也盯着府衙大门的方向;站得稍后的那个,也不知是怎么想的,青天白日的带个红脸面具,想不惹人注意都难。
他觉得奇怪,再仔细一看,又觉得站得稍前的那个人背影有些眼熟,可一时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府衙门口的两方人背道而驰,山怀略暂时按捺住现身的想法,而后便看到斜前方的那两个人,突然分头离开了。
他想了想,远远地跟上了那个背影看起来很眼熟的人。
当走到人少的小巷子时,那几个闹事的人突然被套上麻袋,拉了进去;接着就是一顿鬼哭狼嚎,而前面的两个人对里面的动静无动于衷。山怀略便猜到这应该就是他们的手笔,虽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但听着确实让人解气。
山怀略这会儿也冷静下来了,刚才在酒馆听完此事,确实怒不可遏。
可是,要想让人后悔自己做过的事,不止有身体上的疼痛。
他又不是十七八岁的少年,一腔的意气,可是意气风发,也可是意气用事。
彼时的心思简单,所想大都是最直接的办法,譬如打上一顿便可出气。
每个人都有自己解决事情的方法。
山怀略听了一会儿,记下了前面两个人的服饰,暂时不再纠结他们是谁;悄然转身离开,去了府衙。
——
许有为从府衙离开后,径直来了半闲酒馆。
他的那个朋友本就是为了帮他,才被罚笞四十;另两个出手帮忙的陌生人也是好意和热心。许有为心里过意不去,向他们道谢,也再三道了歉,坚决揽过了他们被罚的赔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