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欢听完,转身走出了屋子。
她左看看右看看,在旁边倒塌的厢房旁找到一把破扫把。
厢房周边种满了杨树和梧桐,院子破败了,这些树却长得高大。
因为寺庙无人打扫,树叶落了满满一地。
灵欢快速地扫着落叶,不一会,便堆出了一个小山。
茯苓看到,也从厢房后面找到了一个已经掉完毛的扫把,和灵欢一起扫落叶。
扶风扶柳在一旁看着,不太明白她要做什么。
两个人不一会将后院的落叶扫了七七八八。
“行了,这些就够了。”灵欢将扫把往地上一杵:“茯苓,火折子。”
茯苓迟疑地递了过去:“您不会要烧了这里吧?”
灵欢将火折子吹开,放进了落叶的最底层。
“去帮大公子整理行囊,咱们马上下山。”
天色将暗,雾隐寺隐在半山腰的山坳中,夕阳的余光已经照不进来。
“苏大夫,这些火光会引来那些人的!”扶柳看着他点燃树叶,担忧道。
苏灵欢拿出一瓶药,倒出几粒药丸给他们一人分了一颗:“放心,这些树叶不会有光,只会有烟。你们先把这药吃了,我撒点药粉,让那些狗鼻子失灵一段时间。”
苏子轩被茯苓扶着出来,看到院子中的烟,温和地笑了笑:“数你机灵,我怎么没想起来还能用这一招。”
“我这机灵可是师父都夸过的。”灵欢仰起头,自豪地说道。
不一会,呛人的烟铺满了院子,掩盖住了所有人的气味儿。
“咱们快走吧!”灵欢说完,将一瓶黄色药粉撒在了落叶上,药粉混着烟气飘散在灰白的夜空中。
在他们走后,十一个人黑衣蒙面牵着狗追踪到了寺庙中,看着满院子的浓烟,恨恨地咒骂了一声。
为首的一人从怀中拿出一块带血的布,放到体型最大的一只狗鼻子前:“阿花,闻一闻,找出这个人!”
“头儿,那个人应该已经逃了吧?”
“废话,我能不知道他逃了?不过他逃到哪里都没用,阿花都能追踪到他的。”
“哼,到时便是他的死期。我一定让我的小黑将他撕烂!”
“对,把他啃得骨头都不剩一点肉!”
为首的人粗鲁地将布放到怀里,眼神透出一股阴狠:“找到他,让他痛苦的去死,为我们的忠犬报仇,为兄弟报仇!”
“为忠犬报仇,为兄弟报仇!”其余十人跟着喊了起来。
“行了,下山!”为首的人牵着那只大花狗,率先走在前面。
走出了浓烟的范围,阿花朝着一个山头汪汪狂叫,身体向前扯着,似要挣脱那人手中的绳子。
“他在那边,追!”
一路人与狗冲着对面的山坡疯狂跑去。
距离狗叫山坡相反的方向,灵欢几人正悄声向山下走去。
“那些狗叫声好像越来越远了。”茯苓一阵后怕,惨白着脸向后看了看。
灵欢看着她的脸色,拍了拍她的肩膀:“安心安心,我的药你还信不过吗?”
苏子轩看了看灵欢,笑道:“你这法子真是高明,这下不用我们杀了他们,他们以后也不会找到我们了。”
走之前灵欢让他们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扔进了烟火中,再加上那瓶特制的药,即便哮天犬下凡来也找不到他们了。
扶风扶柳对视一眼,也都笑了笑。
几人下山后不敢耽搁,骑上马飞快离去。
因要照顾苏子轩的伤,灵欢不敢过快赶路,几人走走停停,大半个月后终于到了钱塘。
“忆江南,最忆是钱塘;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一进入钱塘地界,灵欢便想起了这首诗。
钱塘,炎朝东面最繁华的县,虽是一个县,天南海北人来人往,恍然是一个小长安。
处处都是叫卖声,人们脸上都是欢喜的,幸福的,与钱塘郡的人相比,他们过得就是神仙般的日子。
灵欢一进城,便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兄长,这里便是父亲长大的地方吗?”灵欢大大的眼睛闪烁着细碎的光,看到城内的场景惊奇地微微张着嘴。
她仍然一身男装打扮,不过比之前要精致了些,看上去好像邻家的小弟弟跟着兄长们出来游历一般。
苏子轩看到她的样子微微一笑,心底泛起点点疼惜。
灵欢自出生不久便被送到了虚妄谷,十几年来唯一一次出远门便是去钱谷郡,钱谷郡又是那番模样......
一路走来他们捡着人少的地方走,从未去过大的城邑,此时见到小小钱塘便如此惊讶,真是让人又好笑又怜悯。
他抬起手轻轻揉揉她的头,声音低沉却让人心安:“是的,这就是父亲长大的地方,是不是很好?今后我们也要在这里长住了。”
灵欢好奇地望着前面最高的一座楼,上下有三层楼高,从上到下挂着一串串红色的灯笼,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
她指着那座楼问道:“那里是什么地方?”
“那是醉仙楼,是钱塘最大的酒楼。里面的饭菜样式精巧,色味俱佳。最妙的是这里每到酉时到亥时,都会有个姑娘在那里弹琴,叫......”
苏子轩在原地踱了两步,仔细回想了一下,一拍手掌:“叫评弹!”
灵欢正从马鞍上解下水壶喝水,听到这个名字呛了一口。
“怎么了?这么大人了喝个水也呛着。”苏子轩拍拍灵欢的背,语气责备却很温和。
灵欢呛的一只手捂着嘴咳嗽,眼角通红,一双眼睛水蒙蒙的。粉红的唇上沾着水渍,在阳光下更显娇嫩。
苏子轩看着灵欢的娇俏模样,心跳漏了一拍,不知不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灵欢见他一直盯着自己,摸了摸自己的脸,胡乱用袖子擦了擦嘴,娇嫩的肌肤被擦的一片粉红。
“我脸上有东西吗?现在还有吗?”
苏子轩回过神来,掩着嘴轻咳一声:“这回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