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晴了好些日子,宁栀的生活也还算平静。
直至有一天,在与萧暮的周旋中宁栀出了点小状况。
“父皇近来对我似有不满。”萧暮眸中怅然不加掩饰,说罢他轻叹出了一口气,手中还把玩着已经饮尽的茶杯。
宁栀坐在他对面,今日脸上戴的是羽白色的方巾,美人蒙眼,风情不摇。
她抿唇淡笑,摸索着拿过萧暮手中的茶杯,替他又添了一杯茶,轻轻推到了他面前。
“身为父亲或许对儿子不满,也只是心有期许罢了。”
宁栀的声音染了几分琴音的空灵,使萧暮豁然开朗,他展颜笑开,“昭华说的是。”说完还去碰了女子的杯子一下,以示感谢。
然与宁栀畅谈后,在她转身离去时,萧暮唤来了身边得力的暗卫,“去跟着她,探探底细。”
暗卫领命飞身跟上了那身姿绰约缓步前行的盲女。
不远处的林木上有轻微异动,宁栀唇角一勾,笑得冷然。
萧太子还是一如往昔的多疑呢。
那她可得好好上演一出苦肉计了。
风吹动宁栀眼上的方巾,她有节奏地敲着拐一步一步往前走,在隐在身后的暗卫冲她弹出一个飞石时。
明明可以躲,却视而不见地被打倒,然后跌入了路边的水中。
水花飞溅,宁栀死命扑腾,最后挣扎几下,没力地沉入了湖底,她如一个寻常盲女一样无力自保最后失足落水。
暗卫见湖面再无动静,转身回去复命。
“人死了?”
“是,她好像确实是个瞎子,对属下的暗算也毫无防备。”
“真是可惜。”
萧暮虽语含惋惜,面上笑容却灿烂的紧,甚至隐有几分癫狂,一条人命,于他而言,宁杀错不放过。
他将茶杯中的余茶往外一倒,负手离去。
而此时湖底的宁栀,正憋着气往前游,萧暮以为昭华入了死局,却不知宁栀为他布的局才刚刚开始。
然宁栀还是算漏了水下未知的局势,她正游着,一条蜿蜒的水草缠住了她的脚,尽管宁栀如何扑腾,也难以逃脱水草的纠缠。
呛了水,两眼一沉。
难道她此生还是难逃一死吗?
宁栀不甘地在昏迷之前如是想着。
“阿姐。”卫煜今日见宁栀迟迟不归,便出来寻人,他在岸边大声喊着,正四处张望,湖底上飘起的一只绣花鞋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阿姐的鞋。
卫煜想也没想,一下就跃入了湖中救人。
最终在湖底解救了被水草缠住的宁栀。
宁栀昏睡了好几天,迟迟不见转醒,就连大夫也摇摇头叹了句生机渺茫,宁父宁母不在家上了前线。
卫煜不想让他们担忧,一直瞒着,不让下人透露半点风声。
这些时日,他憔悴了不少,遍寻名医奇方,什么法子都试过了,可阿姐,还是醒不过来。
偶然听得交好的的宰相之子盛晔说新开的长云寺才开不久就香火鼎盛,只因祈福挡灾很是灵验。
于是翌日一早,天还灰沉着,卫煜就出了门上山去往长云寺。
那日,年轻男子削发,手执佛珠,跪行千阶,只为一人。
寺里的高僧曾与他说,“公子所求可应,因你与她,还有羁绊未解。”
那天后,卫煜守了宁栀一夜。
第二天,宁栀终于转醒。
她伸手摸了摸他光洁的头,带了哭腔,“阿煜,不值当的。”
我烂命一条,不值你如此付出,你当恣意追寻你的长空与风。
他笑容温煦,声音清润,唇色有些白,“是阿姐,便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