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卫煜便跟着宁栀学起了武，也会在宁栀在学问上有所困惑时指点一二。
习得歌蛊后，宁栀有几次特意在去山林之中狩猎时，试用了她的歌蛊之术，不费吹灰之力便满载而归。
提着好几只野味回了将军府。
回去后全府上下吃的那叫一个心满意足。
可是那老妪的话还是会时常响在耳畔，“前世因，今日果，切勿因果循环。”
每每这时宁栀都会陷入困顿之中。
她才不要因果循环，至此宁栀每年冬天都要淋一场雪，提醒自己心如磐石，莫要重蹈覆辙。
尽管她生来体寒畏冷。
却也想倔强地以此来一遍遍警示自己。
春去夏至秋流转，转眼就入了冬。
大雪纷飞，鹅毛般丰盈的在空中一片片往下跃，死去的那个冬天，也是如今日这般雪大风寒。
刺入背脊的刀永远盈着冷冽的寒光。
一直扎在宁栀心底留下狰狞的沟渠，忘不掉也不会忘。
这年，宁栀已经十八岁了，重新回来这几年，她勤奋读书习武，上过沙场，封了将军，也悄然建立着一个世外国。
偶尔也会以昭华盲女的身份和萧暮周旋。
皑皑白雪之中，宁栀摘下了淡紫色雪袄上的帽子，露出帽下瓷白精致的小脸。
漂亮的唇角怎么也扯不出一抹笑。
她缓缓摘下了脚上的虎皮靴子，随后是袜子，就这么光着脚在雪地之中行走，茫然地发着呆。
白皙小巧的脚变得通红，雪地里拓印下一竖排歪歪斜斜的脚印，纤细也破碎。
宁栀走乏了便开始跳舞，不知疲倦，灵魂也在这支绵长的舞中失了焦。
踮脚踢腿转圈，长袖一扬，再往回收。
她与这场大雪共舞，也与这场大雪疯狂地走向灭亡。
另一边，将军府，卫煜站在宁栀院落外面徘徊了好久，芸儿去夫人那边报备了小姐的去处回来，便看见了他。
忙迎上前来行了个礼，“世子爷。”
卫煜微微颔首，薄唇动了动，却终是没开口。
芸儿是个机灵的，这天寒地冻的，世子爷驻足于此，当然是来找小姐的，难不成他闲着没事干喜欢在雪地里来回踱步吗？
她藏了藏唇角就要绷不住的笑意，正儿八经地多嘴了一句，“世子爷，小姐今儿去了清华峰。”
卫煜闻言，匆匆道了句多谢就抬步离去。
只留芸儿站在原地一副磕到了的表情傻笑起来。
卫煜策马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苍茫白色中赤足雪舞的宁栀。
冷漠，死寂，破釜沉舟。
他下了马，走到她身后轻唤，“阿姐。”
宁栀没听见，卫煜只好上前扯了扯她的袖子，这下她才停了下来。
凝了冰霜的脸冲他展露出一个恬静的笑，“阿煜来了啊。”
卫煜点点头算是回应，他低头望向宁栀冻红的双足，眉头微蹙，满目怜惜。
宁栀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知道自己又少不了要被他唠叨了。
她将左脚踩住右脚，毫无意义，还是无处可藏。
“别藏了，阿姐总是这么不在乎自己的身子。”
卫煜的声音透着心疼与一丁点的责备，一边说一边取下了脖子上的灰兔毛围脖轻轻缠覆在少女脚上。
做完这些，卫煜又去雪地里替她寻来她的靴袜，抖落残雪，又塞手进去捂，直到把靴子里面捂热和了。
才仔仔细细替宁栀穿上。
看着卫煜紧绷的脸，宁栀知道他这是有些闹小脾气了，因为自己明明体寒还要淋雪。
少女眼珠子一转，没几秒就有了哄好卫煜的办法。
她弯下身伸出双手从雪地里捧起一捧雪，掷向空中，雪星子扬起又落下，卫煜俊秀的面容在这捧雪后，显得清白柔和。
仰起头有些懵懂地看向始作俑者宁栀。
那捧雪落下时，她俯身捧起了他的脸，俏皮灵动间，呼吸相抵，笑得明媚。
宁栀一字一句，说的格外认真，“阿煜，我们一起玩雪吧。”
“阿煜最好了，阿姐知错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女孩的手上还沁有白雪的凉意，覆在少年面颊上，却让他冷白的肌肤轻滚，似烧沸的水，咕咚咕咚，心跳竟也跟着漏了半拍。
他的声音比雪还要晶莹剔透，喉间微滑，应了句“好”。
宁栀说什么，卫煜都不会拒绝。
只要她服软，他必认输。
两世皆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