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煜看着醉了的宁栀，真是不知说她什么好，他就这样静静看着她。
宁栀看着跑远的芸儿，歪着脑袋，满眼困惑，“这丫头，跑什么。”
她小声嘀咕着，声线被酒酿得软软的，糯糯的，一头乌发在夜色里变得柔软，随后不满地大喊，“啊喂，你小姐不要了啊。”
声音骤然拔高好几个音调，震得树上叶子都掉了好些下来。
一回头，看到卫煜正审视着自己。
宁栀呆了呆，立马规规矩矩立正站好，冲他甜甜一笑，开始碎碎叨叨地不打自招，“我没醉。”
“嗯。”她想说卫煜便一一回应。
“也没去小倌管。”
“好，没去。”他忍俊不禁地看向面前乱语的女子，眸溺秋水，声调喑哑低醇。
卫煜伸手帮宁栀把乱了的头发捋到玉颈后面，嘴角处仍挂着笑，耐心地听眼前的小酒鬼讲废话。
他想，他这辈子的所有耐心大概都只给了眼前这人了。
“我只是，找了几个有学问的书生替我抄书。”
“对，没错，就是这样。”
她慢悠悠说完，还心满意足地自我肯定一番，漂亮的眼睛落了凡尘，朱唇绯面，鼻子精致挺翘也带了醉后的酡红。
“阿姐，可有说谎。”
“没。”
“好，阿姐今日，很乖。”
卫煜说着，低下身轻轻揉了揉宁栀软乎乎的小脑袋。
宁栀被他这么来一下，娇憨地打了个嗝，然后兀自傻笑起来，笑声似银铃，叮叮当当敲入卫煜心扉。
卫煜唇角微微弯了弯，也笑了。
不知何时，宁栀止住了笑，变得认真起来，看向卫煜时眼底不禁就氤氲出很深的自责，“走吧，阿姐带你回家。”
她的嗓音软的发哑。
从开心变成了难过。
女子突然又变得清醒起来，伸出手就要带卫煜走，只是没来由的一句话让男子有些不解。
卫煜虽存疑，却还是任她拉着自己往前走。
只要她伸出手，他就想跟着她走。
这是，阿姐长大后第一次牵他。
直接的坦然的，明目张胆得晃人心神。
卫煜的心有些乱了。
她带着卫煜漫无目的地在将军府乱逛，最后走着走着竟把自己给弄着急了，刷一下就哭了。
眼角沁出泪花，一颗颗圆滚滚落下，折射着远处天边的星光，给人一种破碎的美。
“阿煜，我迷路了。”
“我带不了你回家了。”
宁栀的声音有些哽咽。
也不知是醉着还是清醒着。
卫煜被她攥着的手一紧，手心发痒且疼，他淡声安慰她道，“没事的，阿姐。”
他就这样一遍遍不耐其烦地宽慰温哄。
宁栀哭的身子一抽一抽的，像是要把重生以来压抑的所有不甘委屈懊悔一下子都倾泄出来。
清醒时，她要时刻警惕步步为营。
也只有趁醉，才敢剖心痛哭一场。
宁栀不停哭着，卫煜就不停伸出指腹小心翼翼为她擦眼泪，她哭着唤了他，“阿煜。”
“嗯，我在。”他看着她应声。
眼中只有那道此刻无比脆弱的身影。
“你说这世界是不是很不公，女子的幸福总要被当做权术的筹码。”宁栀垂下眼睑，说的很是认真。
卫煜闻言瞳孔微缩，讶异于宁栀的这句醉话的惊世骇俗，却也打心底觉得这话由她说出不足为奇。
他选择了站在她这边，他对她说，“我绝不会让阿姐成为别人手中的筹码。”
宁栀听后，破涕为笑，抬起头看向卫煜，眼里落入了身旁飞过的萤火虫的微光，也落进了他，“好，我信阿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