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两人一起在花园中边走边聊,谈天说地有来有往很是投机。
碍于对方身份尊贵,萧暮并未逾矩。
直到宴席快散,两人才又趁众人不注意悄悄回来。
几颗星星稀疏地在天幕上闪动,晃着浅浅荧光,红叶不宜和宁栀走的太近,先行回了在京都买下的府邸。
出宫门时,天色沉沉压下来,绿瓦红砖,熟悉而又陌生。
宁栀提着一盏灯笼,火光澄红,照亮清丽女子冷淡眉眼,也点燃了一些往事。
她曾向往过在这宫墙之中,厮守一人,可以放下戎马半生的热血梦想,也可以放下声势浩大的权势滔天。
手握兵马可坐拥半壁江山。
可那个傻姑娘终是捧着一颗鲜活琳琅的真心,成为了心上人的掌中之物,被禁锢在皇家之争的棋盘上。
将军府离皇宫不远,宁栀屏退下人,独自提灯而行。
夜风中,清隽如月的少年郎向她走来。
一声“阿姐”叫的是温煦克制。
宁栀看向他,不着痕迹地藏起了眼瞳之中隐动的黯然,卫煜替她披上了带来的披风,将她拢进温暖之中。
“夜里风寒,阿姐当心着凉。”
他总是这般温柔,对她无微不至,有时候甚至逾越了姐弟之间的界限,敬她重她,也护她爱她。
宁栀鼻头有些酸,染上了落花的点点红晕。
她捂住口鼻,可是眼睛里还是有所动容。
宁将军是一个坚强的女子,所向披靡满身铠甲,却也会内心柔软,为细微处的温暖动容。
这些,前世的萧暮不曾给过。
那个男人只会苛求她做的再好一点,更好一点,不够,永远不够,偶然间的眼神温柔声声诱哄,皆是出于权衡与利用。
可能是久经沙场的她也想有个家吧。
守候了太多千家万户,也想有个港湾可以停泊片刻。
所以在一次脚踝扭伤时,萧暮蹲下身为她仔细查看,带着薄茧的手为她轻揉,她就自此误入了歧途。
今夜不同,与前世不同。
萧暮的注意力全部被红叶这位昭华女帝吸引了去,不再缠着她。
原来不是她也可以,他所求,不过是一颗可以替他大杀四方的棋子。
宁栀的笑容比这夜风还要萧瑟惨淡,是释然的,也是悲绝的,万千思绪糊的脑袋疼。
脚下一轻,整个人被卫煜打横抱了起来。
“阿姐既扭了脚,就不必强撑。”
这话似在说扭脚,又像在说些什么别的事。
今天晚上,宁栀依然不可避免地扭了脚,尽管她已经很小心地避开了前世绊到脚的那块嶙石。
许是,命运弄人,没在那里中招,却在路过花园一处亭榭下台阶时,一个不防还是崴到了。
下人和马车都被她提前遣散回去了,她想一个人走走散散心。
眼下崴了脚也只得继续慢慢走。
然卫煜来了,他来接她,发现了她崴到的脚。
宁栀惊愕,茫然,也有些羞,身子腾空的失重感令她头晕目眩,冷静下来后,她对他说,“阿煜,放我下来吧。”
看到年轻男子眼中一闪而过的无措与失落,宁栀终是狠不下心,况且不知怎地,此刻忽然有些累了。
有些不想往前走了,需要有人带她一起。
她小声提议,“或者,你背我也行,抱着,总归不好。”
卫煜听她的,将她轻轻放下,在她身前缓缓蹲下,宁栀顺势挽上他的脖子,人就被背了起来。
宽厚的脊背予人片刻安宁。
宁栀在路过的打更人的锣声中,音质哑涩地轻喃,“阿弟不该总是这般怜惜我。”
“这样下去,我会心软。”
背着她的卫煜步子僵了一瞬,嘴角上扬,清淡的面颊浮显出一颗醉人的酒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