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女子趴在他肩头熟睡后,他偏头,薄唇离宁栀的耳朵极近,悄悄说与天边的闪烁星辰。
“能换的阿姐心软,我愿怜惜阿姐一辈子。”
他背着女子,走在朦胧的月亮下,想和她这样一直走下去,去更远的以后。
卫煜送宁栀回府时,将军府已熄了灯入睡,偶尔听得几声池塘里的蛙叫,在静夜里徒添几分聒噪。
他小心翼翼将宁栀交给恭候在院里的芸儿,叮嘱她夜里寒气重,被褥需换厚实些的才够暖和。
“好的,世子爷,芸儿知道了。”
“芸儿会照顾好小姐的。”
在芸儿的郑重回复声中他颔首转身离去,随后似乎又想起什么,停住步子,转过身回来,“对了,阿姐今日崴了脚,你记得给她抹些药。”
离开宁栀的院子,卫煜回房,拆开了桌上的信纸,换了身夜行衣出了门。
青天白日里,他是皎洁温厚的公子。
夜里拂风时,他是行于边崖的浪客。
近日,新开的地下赌场那边不算太平,他需得去处理些琐事。
来到赌场的时候,人声鼎沸,骰子在竹筒里摇的噼里啪啦作响,有人买大也有人买小。
卫煜淡扫了一眼喧嚣的周遭,轻轻抬手掸了掸衣袖上出门时落了的灰,和不远处的一位神秘剑客对上了眼睛。
清冷的眸中勾染一丝兴味,他和那人同时默契地抬脚向赌场下边走去。
火光在破败墙壁上晃荡,一截长长的阶梯直通地下,好像没有尽头。
越往下走,血腥味越发浓重。
与上面的赌场不同,底下死寂的很。
两人走下来,剑客面庞上的黑色方巾遮去了大半容颜,黑黢黢的眼睛盯着地上趴着的死物般的壮汉。
他嫌恶地踹了那肥硕的身躯一脚,“嗐,醒醒。”
卫煜偏头看了剑客一眼,那人冲他没皮没脸一笑,“得,没劲,你来。”
挪开了踹人的脚。
卫煜蹲下身,拽着壮汉的头发迫使他仰头,头皮被扯得生疼,装死的人这才半睁开眼睛,有些心虚。
“疼疼疼。”
他的哀嚎声在空旷的地下有些凄惨。
“哟,还是你有办法,这手劲,祭台上的供猪你可没少杀吧。”
一旁看戏的剑客忍俊不禁,大喇喇说着与他一身肃静黑衣不符的浑话,眼睛一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只是这气定神闲很快就被卫煜一记眼风扫的噤了声。
只得好整以暇在旁拉了把椅子坐下环胸看戏。
壮汉眼下没心情听这蒙着面的两人唠闲嗑,连连哀声求饶,“好汉饶命,您高抬贵手,小的回去这就想办法把欠的赌银还上。”
卫煜一双幽深漆眸靠近,松了拽着男子头发的手,被这样逼视着,那人小腿肚子直打哆嗦。
还想再说些什么讨饶。
嘴巴竟也哆嗦得半天吐不出几个完整的字。
只见卫煜满眼温顺,乖的不像话。
眼中甚至还漫出了点点柔和的笑意。
好像只是和朋友叙旧。
然那不知何时变戏法似的从衣袖之中冒出的短刀却残忍地很快划破了肥硕男人的喉咙,只余短暂呜咽和汩汩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