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了。”
“这赌场里的钱,可是得当场还的。”
声音温润又薄凉。
如月染了乌漆。
萧暮的手下想来他卫煜的地盘敛财,那他自是让这人有来无回。
毕竟,他对阿姐不好,就是他的宿敌。
一旁的剑客看的是连连咋舌,好家伙,这哥是真狠,一点活路都不给别人留,黑衣剑客捂唇轻咳,正想说点什么,卫煜手里带血的短刀就递了过来。
剑客名为程为风,是卫煜的发小,也是他的左膀右臂。
此时一旁的人一个动作,他便熟稔地接过了那短刀,掏出怀中一块鸦黑色锦布细细擦拭起来。
待擦拭干净,卫煜接过收好。
留下一句不咸不淡的“你善后”,人就很快消失在了这逼仄昏暗的地下室。
“唉。”
程为风的话语被他无情的背影堵在喉咙里,无奈轻叹,认命地拖着那肥胖的尸身走向了那道机关门。
天亮时,这间暗室依旧狭窄,却又干净得仿若一切从未发生。
这些时日,红叶继续以昭华的身份有条不紊地接近着萧暮,两人都很默契地各有所图相互试探。
金尊玉贵的太子也在昭华与记忆中的解语花盲女的重叠身影中一点点深陷。
他有些分不清,面前笑容摇曳的姑娘,是女帝昭华,还是盲女昭华。
更分不清,自己于她,是取利,还是渐渐奉出一颗真心。
正思绪飘远,院中落了一地梨花,一席艳橘色的清衫的红叶递了一杯酒在他唇边,隐有淡薄香气送到鼻尖。
许是美人醉人,他竟心有微漾。
男人面若冠玉,嘴角噙笑,此刻就算这杯中是鸩毒,他也心甘情愿饮之。
萧暮指腹按着红叶纤瓷的玉指饮尽了那杯酒,满园绝色皆不如她,红叶却笑着,眼底深处只余不为人所探索的冷漠,轻蔑。
这场相遇,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精妙绝伦的算计。
他曾辜负过的姑娘,派了另一个似她不是她的女子来讨债。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京都里的美人们迎来了一股养猫热潮,贵家小姐,商贾之家都从各地寻来了各式各样的猫儿。
以供家中女眷打发光阴。
宁栀这日刚从塞北打了胜仗回来,面见天子后,北殊皇帝问她想要什么赏赐,她只说父母年迈,想求陛下开恩请辞回乡,过点闲云野鹤的安稳日子。
帝王眼中流光百转,打量着面前毕恭毕敬的女将军,客套惋惜几番,终是允下,毕竟此举正合他意。
太过锋芒毕露的臣子,总是会成为多疑的君王的心中的一根刺。
这根刺,若是不自己掉了,他也迟早会上手将其连根拔出。
能够暂退,是宁栀为将军府求的一线生机,与宁父宁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后,将军府就此退出京都,举家回了江南。
到了江南的老宅,宁栀心里仍觉得有些惴惴不安,总觉得目前求得的只是片刻的安宁。
她坐在池塘边的石阶上,有些许出神。
一声软软的猫叫打破这片宁静。
女子寻声望去,看到了身侧的一人一猫,男子朗月清风,怀中的小猫是橘色的,毛发柔软,小巧可爱。
宁栀看着那猫,展颜一笑,对待纯善的动物,她卸下了这些天竖起的防备,也学着猫儿轻轻叫了一声“喵”。
尾音轻软,像在撒娇。
卫煜抚着猫脑袋的手一顿,心头咯噔一下。
他在女子身旁坐下,怀里的猫一下子窜到宁栀怀里,“喵~”
似乎在以此来回应宁栀别具一格的打招呼。
“看来狸儿很喜欢阿姐。”
宁栀见状抓起小猫的爪子晃了两下,玩的不亦乐乎,耳畔适时响起卫煜温润的嗓音,“阿姐既然喜欢,便送与阿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