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人呼吸厚重,再次沉睡了过去,宁栀却无比清醒,直至半夜才倦怠地垂下了眼睑,陷入浅眠。
第二日醒来时,卫煜高热已退。
只是嗓音还有些嘶哑。
睁眼时,下颚正贴在女子如玉顺滑的肩头,清醒过来的卫煜忙往后退开了距离。
关于昨夜的一些碎片涌入脑海。
他轻勾唇角,只觉自己实在胡闹。
也就是仗着阿姐宠他了。
起身整了整衣裳,见宁栀睡容静美姣好,卫煜又在床榻上往宁栀身边挪了挪,纤长睫翼垂下在漆色眼瞳下方投出漂亮的影子。
他抬起骨节修长的手替宁栀理了理睡得凌乱的发。
宁栀这一觉睡到了午后。
她醒来的时候,卫煜已经洗漱好用过饭自己熬了药服下,将自己照顾得很是妥帖,忙完琐事正坐在桌前提笔描绘窗外的雪景。
见宁栀醒了,卫煜停下了笔。
忙去厨房端来他煮好的葱丝虾滑粥。
他端着碗过来坐在床边轻轻吹着,“阿姐醒了,喝点热粥吧。”
说着舀了一勺已经吹的没那么烫的粥喂到了宁栀唇边,女子还有些发懵,迷迷糊糊顺承着他的投喂。
照顾病人的宁栀成了被照顾的对象。
她有些羞愧地挠挠头,“我好像睡过头了。”
卫煜忍俊不禁,声色干哑地开口,“阿姐疲了就多睡会,不必介怀这些虚礼。”
宁栀抿唇,点头表示明了,又问道,“你身子怎么样了,可爽利些?”
卫煜颔首,“多亏阿姐悉心照料,已是无碍。”
因着卫煜突然病了,行程就又耽搁了几日,待到他身体恢复好,宁栀一行人才又继续出发。
已经没几日路程,很快就回到了南昭。
然刚到地方沐浴更衣,还未来得及吃晚膳,卫煜就收到了大仓的消息,过几日就是母妃的忌日,他需得回去参礼。
所以才刚到南昭,卫煜就得向宁栀辞行。
说明事由后,宁栀表示谅解。
他察觉到了宁栀有那么一丁点地不舍愁绪,伸手揉了揉她后脑勺的发,温声宽慰,“阿姐,处理好事情我就尽快回来。”
宁栀弯了弯嘴角,点点头说了声“嗯”。
卫煜同宁栀道别后就回去整理行囊,准备今夜就出发早去早回。
宁栀在房里望着花瓶里插着的糖葫芦竹签做的纸梅花发呆,心情莫名低沉,一旁的芸儿试探着问出声,“世子就要走了,小姐真不再去送送?”
宁栀偏头支起下巴,眉宇不免怅然,“已经同我道过别了,再去送,也只是多看几眼徒增忧伤罢了。”
芸儿知道小姐这是嘴硬和自己赌气呢,便憋着笑继续怂恿,“真不再去送送吗?”
这下,宁栀纠结住了,嗔怪地睨了乱她心绪的始作俑者,芸儿立马讨乖地做了个“好好好,我闭嘴”的动作。
宁栀攥着手中的绣帕,终是有了决断。
忙匆匆起身,快速找来信纸提笔哗啦啦写着些什么,写完将信纸飞快折了个漂亮的纸花,就提裙追了出去。
芸儿看着终于行动的宁栀,撑着门大声为如风远去的女子应援,“小姐,加油!”
宁栀气喘吁吁追到大门处,四下张望搜寻着,总算看到了远处正欲上马的卫煜,她忙快步走过去,慌乱递上了信纸。
不及卫煜反应,留下一句“一路珍重,我等你回来。”
就扭转身子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她怕自己多待一秒,就会多添一分不舍,甚至冲动地想要丢下一切与他一起走。
卫煜缓缓拆开了宁栀塞到他手中的信,龙飞阔丽的字迹映入眼帘,是阿姐为他写的第一首情诗。
“你眼里太过磅礴,有我看不尽的春山。
心有磅礴一人,伟岸挺拔,
似不尽春山,
我心如雪落下,凝结,纯白,
盼君,万事胜意。”
她还在诗末尾浪漫地画了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