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煜没再拘泥于一个回答，复又开了口，给自己补了一个答非所问的回答，“卫煜喜欢阿姐。”
“很喜欢。”
这次，宁栀听清了，心尖不禁怦然。
正娇羞着，卫煜轻轻拉过了她的手，伸指在她掌心缓慢地画了一颗心，带起阵阵酥麻。
无需多言，相交的命运，已是答案。
此刻，落日为证，卫煜喜欢宁栀。
看完落日，互诉衷肠后稍作休息喝了水吃了干粮，两人再次骑着马出发，几日之后，终是抵达了南昭。
回到南昭，红叶回禀宁栀，卫煜不满于北殊皇帝对他的冷淡，似乎有了谋逆之心。
宁栀喝了一口芸儿沏好的上好龙井，指尖轻轻碾磨着杯沿，女子凝眸沉思，轻轻扬唇笑了笑。
片刻后，她声音沉着冷静，弯了弯好看的眉眼，“那就让京都的人先别插手，且让鱼儿扑腾扑腾，鹬蚌相争，渔人才能得利。”
红叶点点头，“是。”
接受到宁栀的指示之后，委身施了一礼后退了下去给那边的人传信。
宁栀回来，继续忙碌着，处理着她布下每一步棋，卫煜也帮着她分担了一些，与她立于统一战线。
这晚，宁栀做了个梦。
一个预知未来的梦。
这个自打宁栀重生以来蓦地出现的奇异能力，在宁家满门覆灭之后已经隐匿了好久了，而今夜，却又突然恢复了。
起初，梦里是一幕幕的卫煜和她相携的幸福画面，床榻之上的宁栀不由弯起了嘴角，笑得温柔。
突然，乌云盖顶，大雨倾盆。
美好的画面被冲刷了个干净。
熟睡的宁栀不禁跟着梦境的急转直下而拧起了眉头，松松耷拉在被褥之上的小手也不由得攥紧了被子的一角。
她看到，梦中总是默默跟在她身后一路相随，凝视着她背影的卫煜陡然弯了背脊，一口鲜红的血喷洒在青石板路上。
她却全然不知，步履轻快地往前走着。
宁栀想叫自己回头，回头看看。
却发现旁观这场梦境的她什么都做不了，深深的无力感将她折磨的心脾俱裂，险些失声痛哭。
她想去扶一扶卫煜，伸出手却抓不到他的一片衣角。
梦外，宁栀眼角潸然落下一滴晶莹。
鼻子轻轻耸动。
悲恸之情溢于言表。
梦中的宁栀愈行愈远，徒留身后的卫煜痛苦倒地，蜷缩成了一团，死死捂住唇望着女子远去的背影。
尽管捂着唇，汩汩鲜血还是透过指缝流落了一地，他无声看着渐渐缩成小小一点就要消失消逝在视野里的宁栀。
释然地松开了捂住唇的手，此刻的他颓靡寥落，像是将枯的凤尾花，糜丽之中透着荒诞。
疾风忽起，吹来女子曾经遗落在他房中的蒙眼红色丝带，落在他染血的掌心，卫煜眸光轻轻闪动，收紧了手。
紧紧抓握住了那丝带。
就让他细心收藏这最后一丁点的留恋吧。
血红与丝带的红渐渐混合，他已经不大分的清了，雨水啪嗒啪嗒砸落下来，视线一片模糊。
他无声笑了，虚弱低喃，“阿姐，我好像，只能陪你到这了。”
带着执念，带着无力，亦带着释然，或是不甘，太多太多，却只能告一段落。
哭声杂糅着笑声，在愈大的雨声中，再也分不真切。
床榻之上，宁栀胸口剧烈起伏，闪电的光影划过窗户，梦外，同样落了倾盆大雨，她从梦中惊醒，鼻头似被东西堵住。
连呼吸都变得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