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瞬,已是餍足。
他如夜里轻轻浮动的云,轻轻地来,轻轻地去,留下诚挚的祝福,还有不为人道的深入骨髓的喜欢。
卫煜不知道的是,宁栀并未睡着。
在听到他那句只要你捂住耳朵向前走,宁栀的心既跃动又泛着疼,他愿她如此,她亦如是。
“傻瓜。”
他走后,宁栀起身望着轻动的窗扉,沙哑的声音坠了一地。
卫煜回去的路上,反而没那么一路驰骋了,他总算良心发现让程为风的宝驹停下歇歇了。
年轻男子手里抓了一把干草递到了马匹的嘴前,那马似乎和他犟着气,偏过头傲气地不去吃。
卫煜见状乐了,嘴边挂上了明晃晃的笑意,“你倒是有些骨气。”
想着以后往返南昭还得仰仗这位大哥,卫煜将面目放得柔和了一些,起身蹲到了偏过头的马大哥的另一边去。
音色诚恳了几分,“好马哥,小弟知错了,你可得多吃些,把这身膘养回来,不然我心里着实过不去啊。”
说罢,再次诚意满满将马草奉了上去。
这下,马儿乖乖吃下了。
卫煜当即面露欣喜,扬声道,“小哥,再拿一筐胡萝卜来。”
驿站的老板忙笑着应道,“好嘞,客官稍等。”
很快,就端着一筐胡萝卜来了,卫煜很有耐心地一个个喂给了他的马兄弟,直到马儿吃饱,甩了甩尾巴偏过身子不再去吃。
回到北殊后,卫煜继续帮着萧暮出谋划策,偶尔使用武力做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勾当。
萧暮如获至宝,愈发同他交心。
同时也给了卫煜将手伸入北殊皇朝的机会,结交了不少肱骨之臣。
一场春雨落了满京,去岁冬终是成了过去式,暖春携细雨绵绵而来。
这日,卫煜收到了宁栀来到附近的荆南关,为宁父宁母扫墓的消息。
收到消息的卫煜快马加鞭就赶了去。
可是到了地方,看到孤身立于墓碑前的孤清身影,他却怯懦了,不敢上前,在她似有所觉回头时,快速躲到了树后。
宁栀茫然回神,苦笑溢出唇间,恍惚间她只觉自己许是出现了幻觉。
她一掀裙袂,笔直跪了下去。
“阿爹阿娘,女儿,来看二老了。”
墓碑前摆放着父亲爱喝的桃花酿,还有母亲爱吃的云片糕。
宁栀用唇咬开手里拿着的另一壶桃花酿的酒塞子,洋洋洒洒在坟冢前洒落一条蜿蜒的酒线,“我敬父亲。”
说完猛灌了大半壶,酒很烈,喉间热辣,宁栀就着酒又陪宁母吃了一片云片糕,声音低到了尘埃里,“娘亲,栀儿想您了。”
许是这酒太烈,她竟落下了泪来。
砸在土壤里。
宁栀喝的酩酊大醉,最后是被芸儿搀扶着上的马车。
车马走远后,卫煜才提着一篮鲜花从树后走了出来。
送上鲜花后,装点了这孤零零有些凄清的坟冢,他亦是跪了下来,动作轻柔地拂掉墓碑上落的尘。
甚至不惜用干净洁白的衣袍去细细擦拭,墓碑干净如洗,他才露出满意地笑,“干爹,干娘,我会护好阿姐。”
(亲妈扶额:鬼知道我的傻大儿为了见栀栀三番两次把我们的马大哥折磨成了什么瘦死的骆驼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