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困在回忆里,像个囚徒。
卫煜几日不曾出门,就连萧暮找他也称病推拒了去。
宁栀则在道观里做起了闲散度日的小道姑,还在道观里吃起了忘尘道姑和清蝉寺高僧的风月瓜。
每月初三,两人都会在山下竹林幽会。
什么了却凡尘,全都像是狗屁。
佛门禁地两人却行着下作之事。
宁栀乐呵呵吃着瓜,还不忘去信分享给远在别处的芸儿与红叶,两人知晓后直称叹为观止。
想不到皇家的两座祈福清修之地,暗里却是这般的不堪入目,想必这北殊的国运也快到头了。
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一场春雨刚尽,绵绵湿意落在山头,檐角滴落一颗晶莹的水珠,宁栀伸出手去接住,她来清道观已经半月有余了。
宁栀一身素白衣袍,长发半挽,气质出尘。
饶是这样简单的装扮,也难掩婉约姿色。
远处,有人来了。
今日道观的道姑们都去了皇宫为萧暮抄佛经祈福,只留下了宁栀一人,冥冥之中一切都好像被人安排好了。
来人青色衣衫溶于泼墨山水间,品貌不俗。
虽然面容被纸伞挡住,宁栀却知道,是他来了。
卫煜缓步走到宁栀身前,他收伞走到廊下露出温润面容,如雕如刻,令人移不开眼,宁栀怔愣了那么一瞬。
移开目光去看天边浅浅的云。
她刻意的同自己保持距离,卫煜如何不知。
指尖僵了一下而后无力垂落在一侧。
“阿姐,近来可好?”
他想问她的是,阿姐,为何躲着我,话语在喉间滚了一圈,出口变成了一句不咸不淡的关心近况。
“挺好的。”
宁栀卷翘的睫毛在面上投下一片阴影,她的声音淡淡的,透着点点清冽,如雨后茉莉。
卫煜的眼睛虽是看着远处山峦,余光却有意无意地落在了宁栀身上。
“阿姐。”
他在唤她,然迟迟不见下文。
宁栀这才抬眼望向他,眼里写满困惑。
一小片花瓣落在了宁栀发间,卫煜见状伸出手,女子却往后退了半步,避嫌之意昭然若揭。
卫煜手顿在半空,往回收。
不再有任何过分的逾矩动作。
他指了指自己头上,示意宁栀发间落了东西,“阿姐,你头上落了花。”
卫煜如此坦然,宁栀反而有些窘迫,思考着自己是不是有些草木皆兵了,就算退一步,他俩也可以是姐弟。
不必如此生疏,亦或者是陌生。
宁栀抬手拂落了头上掉下的花,那片花瓣落在地上,卫煜盯着被泥污了的花瓣,有些失神。
女子则低下头不敢去看卫煜,目光定在了自己的足尖上。
须臾静谧后,听见他状若无意地提及,“阿姐,若是我今日,抛下一切,带你回去,你可愿。”
宁栀猛然抬头,对上他澄澈的眼睛。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说,又或许隐约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说,宁栀强制镇定下来,扬唇浅笑,故作轻松地开了口,“阿弟,你知道的,我把你视如亲弟。”
从现在起,我不敢妄想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只想你,健康安遂。
不要投注太多在我身上,我赌不起。
也还不起。
卫煜看着她,读懂了一些东西,微风习习中,头脑渐渐清醒,复又听见她说,“我想要的,也早已不是无拘无束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