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淮半边身子被遮了去,她个子不高,还不到裴璟肩处,躲在他身后实在娇小。
少女微微低头,在裴璟与秦少音说话的功夫间,她故意轻轻去挑男人的腰带,只把小指伸到了里面,用指甲刮了刮他的窄腰。
这故意的调弄让裴璟本就挺直的身子越发板正了,只是他向来不改脸色,人是正正对着少音,左手却是一把抓住身后那捉弄他的顽劣的人,只紧紧捏了一下那手,像是在故意惩罚她一番。
这明显的逗弄全都落在秦少音眼中,她不如往日的意气风发之样,唇色惨白,原本高高束着的头发也只是简单束在脑后,连说话的声音都是那样有气无力,只两肩垂下,似是不甘。
“我打扰你了?”
裴璟何尝不知她的心思,却晓得这是绝了她心思的最好时刻,他摇摇头,又问了一句来是何事,除此以外,再无二话。
秦少音勉强提起嘴角,惨然一笑,她看看姜淮,再看看裴璟,女子身材娇小,只依在男人背后,果真是一对璧人呵。
她只往后慢慢退了两步,然后立即转身走了,再无留意。
姜淮看着那离去的背影,敏锐的察觉到秦少音左脚有些不对,即便她刻意装作无事,却还是掩盖不住伤病带来的困扰。
少女张口欲要喊住人,却还是止住了。
何必呢,对于这样骄傲的人来说,在“敌人”面前示弱低头,与羞辱她无异。
待秦少音走后,察觉到了左手被他抓得痛,姜淮才抬头看着裴璟,看来他还想着方才那玩笑呢,少女只瞪大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裴璟抓住时机,故意掐了掐那小腮,却没有再说什么,只牵着人进了屋。
这一晚,谁都没有提起秦少音。
姜淮早已不需要他的解释,何必呢,总归在他身边的是她。
第二日,天还未明,察觉到身边的人有了动静,姜淮坐起身来,揉着惺忪睡眼,问他怎么起来了。
裴璟亲了亲那暖和和的小脸,把人又放进被窝里:“我去山里挑水,过会儿就回来。”
姜淮睡得迷迷糊糊的,听他这么说,又闭上眼睛睡了去,只是隐约间能感受裴璟把自己的手拉了出去,他想干什么?
她再往深处想,脑子却是不够用了,直坠梦乡。
再醒来时,只闻到一股鲜味,姜淮吸吸鼻子,才晓得是昨晚吃剩下的那半只母鸡的味道,又听到厨房传来叮叮咚咚的声音,看来有人在里头忙活。
她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一低头,却发现手腕上有异物。
姜淮往左手一看,亮闪闪的金链子映入眼帘,她一个呆愣,他……知道了?
裴璟离开上京时,她特地把这金手链放到了荷囊中还给了他,还嘱咐他不要打开,可现在,金链子又回到了她手上。
裴璟挑完水来就忙着做早食了,在宣州三年,唯一拿得出手的好厨艺便是煮一碗面了,把鸡汤浇上去,再挑几块鸡肉,他就听得身后有人来了。
他未回头,给面条加着料,只笑道:“来得真及时,我还想着要去喊你呢!”
他才说完话,腰就被人抱住了,那人半个身子靠在她他后背,似赖皮的小儿不肯松手。
他把鸡汤端到桌上,她依旧像影子一样一步一步跟在后头走,一声一声清卿清卿的叫着,亲密,依赖,甜腻。
今日倒是奇怪,怎么那么爱喊他。
裴璟拍了拍那手,回身抱着她,桌上的面是再无人吃了。
姜淮靠在他怀中,极为依恋,如归巢的鸟儿不舍温暖的巢穴,在裴璟面前,她只想做依靠他的那个人。
“链子的事……你知道了?”
裴璟一听,已然明白她今日的爱恋是如何来的了,只是她提到了那链子,却让他无限后悔,怎么就没有把她早早认出来呢!
“对不起,你与在宣德门那会儿见的大不一样,我实在没有认出来。”
姜淮摇摇头,没有关系的,她记得他就好。
那年高楼初见,谁能想到他们会有今天。
“昨日之事不可追,我只在乎以后的日子里有没有你,清卿,你以后会离开我吗?”
她好像真的不安,每时每刻都在担心他的离开,裴璟不晓得姜淮忧虑从何而来,只一遍一遍安慰着,又哪知姜淮心中忧虑更甚,若是真论起来,她来此地目的不纯,将来如何开口同他说明此行来意。
听得裴璟一声一声喊着陛下,喊着天家,喊着圣人,就是不肯喊一声爹爹,她便知他心结未解,如何肯跟她回京。
还有陛下,他身体堪忧,若是裴璟不能及早回去,这万里江山的重担便要再多压在他身上一日。
想来想去,只得出个现在不是提这事的时候,终把话咽了回去。
山中日子平静,也无人来打扰,二人就如隐士一样不问世事,半月才下一次山到城里买些东西,没有上京城时时繁忙的宴会,没有堆积如山的奏折,唯有溪水潺潺,瀑布飞流,可姜淮总觉得时间怎么会过得那般快,转眼间,她已经来宣州半年有余了。
白日里,要么陪着裴璟在山中练武,要么与他一同闲在家中看书,他又在西边拓了块地,种了些菜,偶尔还要随他去田里踩上几脚,若是来了兴致,二人便简单收拾了行礼,看便宣州大好河山。
这次又从宣州青崖山回来,正值夏日,岭南闷热不已,出门几步便是汗如雨下,又有瘴气生出,二人也不想再出门,双双躲在了萧山之上。
他们住的地方有一片竹林,竹林背后有瀑布飞流,清澈的水流从石崖上溅落而下,两边又有怪石嶙峋,将水流汇聚在一处,成了一个小潭,潭水到人膝处,有成群结队的鱼儿来此凑热闹,越发显得潭水清冽。
姜淮坐在石头上,两脚伸进水中,清凉自在,消解了不少暑意,只把人舒服得闭上了眼睛。一头青丝全部散开,长得在潭水中漂着。
她歪着头,一双手乖乖放在膝上,由着身后的男人用木瓢在头上浇水。
这模样是乖巧,可从嘴里说出来的话却一点也不客气,只指挥着后面的人,叫他多掺和着点凉水,这天气闷热,再多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