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沏了杯茶,道:“王保保那事你听说了么?”
长公主其实也正自为这事发愁,取过茶来喝了一口,才道:“理真司的说法,这王保保与那人旗鼓相当……甚至还要强出一些。”
这“那人”自然指的是李定方,陈尘不由得怪道:“比李兄还强?哈,这修行界的后起之秀,未免多了一些。”
见她眉间带愁,陈尘偏生取笑道:“你做个蒙古王妃,那不也挺好?他日这王保保做了大汗,你便是一邦之母,地位尊崇,不比嫁到唐国公府上香吗?”
长公主闻言,眼中既惊又怒,起身便要走,却被陈尘一把拉住了。
“对不住对不住,开个玩笑,是我的不是,给你赔礼道歉,好不好?”
陈尘这一拉,乃是极僭越无礼的举动,长公主本想呵斥他,可听他道歉告饶,心里又一软,便轻轻甩开他的手,冷着脸坐回原处,幽幽地说道:“旁人不知道便罢了,便是你也要来打趣我。”
陈尘“嗐”了一声,转而道:“想来想去,这些年除了我师父那个老变态,便属你对我最好。所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哪会看着你远嫁漠北。”
他沉思片刻,又道:“我虽然没和这王保保交过手,但想来只要修为差距不太大,我和他拼个两败俱伤,应该不难。到时候无论是谁胜出一线,料来都不能再与李兄争衡。我寻思这上览是擂台赛的模式,那咱们明日便这么着……”
他这边细细说着明日的策略,长公主那边却全然没把后面说得话听进去。她不住在心中想:我不过是利用你,又哪里对你好了?我为什么要对你好?我……我又要你报答什么?
她此刻心思乱成了一握乱麻,好些事自己也想不明白。自那夜护城河边与陈尘说了许多话,她只觉得自己当初任性使气折腾出这许多事来,实在说不上有多理智。
甚至这几日在宫中,她每每想起陈尘后一段笛曲,就觉得自己似乎哪里对不起这人。那月下吹笛的容姿,更是刻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此刻秋风吹拂,房中灯火摇曳,人都说灯下看美人,更添三分颜色,其实换作是看男子,这效用也是相差仿佛。长公主偷偷瞄了陈尘几眼,只觉得这男子英俊的面庞也并不如初见时那般讨厌。可恍惚之间,陈尘的脸似乎又变成了李定方那坚毅硬气的模样,顿时让她心里一惊,背上的冷汗一出,这才算回过神来。
“……总之一句话,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先动。只要我抢在李定方前头与王保保交上手,那这事就不难解。”
陈尘这边说得兴起,一副“尽在掌握”的样子落在长公主眼中,却又教她莫名有些不悦。
“上览终究是为国选材的大事。”长公主偏过头去,叹了一声,道:“你若能赢,便应当去赢,若敌不过,也不必……也不必以命相搏。真要拼出个好歹来,那、那我也不怎么欢喜。所谓人各有命,有些事,或许顺其自然最好。”
说罢,长公主便自去了,陈尘瞧她背影落寞,心中唏嘘不已。可是又细想了一下她临走前的话,他便有些纳闷了:她这话什么意思?这是怕我在擂台上受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