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君,姜水来了…”
仆端来托盘,将罐和陶碗放在榻面的矮桌上,缓缓倒茶。
风允望之姜水,端过……
鼻前一嗅,微微凝眸,轻轻咳嗽,若无其事将水放下。
“这几月是桃的产季,不知楚国可有?”
闻声,那仆点头。
“那去寻些来吧。”
“诺。”
待仆离去,风允拿起罐,其一嗅。
“碗上有毒,罐中幸而无事。”
风允著《神农百草经》,对其书中一百余种药物,虽不得见全,但其药性熟知,只是一嗅,就清楚这是有毒之物。
此时也算是规避了一次。
就是不知是何人出手。
此时龙渊被昭阳所缴,风允只能伸出手,轻咬皮肉,滴出血腥,落入罐中…
微弱的文气冒出,风允微微蹙眉,但还是全力运这些许的气,以化姜茶之中的姜,出现乙木之阳。
伸手入罐,伤口之上,甲木之阳化作蛊,纷纷融入血中,顺着流向心口。
“心口为丁火之处,弱却不可熄,此时用乙木之阳燃之,也能解燃眉之急……“
“但要根治,还需制一桃蛊,以戊土之阳,灭癸水之阴,除去病根,再以甲木之阳,燃丁火之心,火气暖身,方能化解此禺强寒蛊。”
“呼…”
因为这乙木之阳,此时风允身子暖和不少,腰间的寒意伤痛减轻,此时轻轻躺在塌上,浅眠暂息。
“风君,桃来了…”
桌面上,那碗有毒的姜水被风允倒回了罐内,而那名仆似若不见,只是将桃端放入桌。
“且去吧。”
“诺。”
虽说且去,但这仆也是候在门外,风允得见,门外另一仆偷偷望入,似乎在看风允的面色,和那桌上的姜水。
风允拿起桃,望之已然洗净,也无毒性,遂轻轻啃咬。
光这鲜桃,可解不了寒毒,只能解渴。
……
与此同时,楚君宫内——
“司马啊,此次行策,那些甲兵,能确保不泄露丝毫?”
殿内昭阳坐于席上,与楚君相隔几丈,周边皆是红漆屏风,烛台摇曳,将整个宫室,照得明明晃晃。
楚君之侧是一矮壮之人,其面容敦厚,坐姿严谨,一丝不苟,似有君子之风。
但近看,更像是被架子架住一般,强装附势。
他望向昭阳,方才的话,就是此人所问。
昭阳此时已经摘下了头顶之盔,其发髻微散,这才见发间的些许白丝,显出其略入三十之年纪。
他答时面冷肃,像是风雪中的柏树,挺拔有力。
“其甲兵多为死士,剩余皆是臣之家兵,若有泄露,可将一切归咎于我!”
“费无忌,你何必询问!”
费无忌,楚国下大夫。
而昭阳,楚国司马,正大夫也。
此时昭阳冷视伍奢,眼中皆是厌恶之意,毫不掩饰。
费无忌闻言,目光一转,面上却憨厚一笑。
“司马,此番还请记……”
“停。”楚君端坐,出声制止费无忌,费无忌见之,后背一寒,紧忙道:“君上,是臣下失言了,臣也是为了让伍奢大夫的计策,能成效啊。“
费无忌拜服而下。
楚君不语。
昭阳却漠声道:“伍奢大夫的计策,可没有以褒响人头,去作为饵。”
“这……”费无忌还欲摘脱。
“够了…”楚君目中闪过疲惫之意,但转瞬即逝,其威严不可触。
两人皆不敢再说。
“将此事深埋在心…那群甲兵就散去南部,与夜郎边境的地方,看守吧,其家而厚待,十年内不招其征用就是了。”
楚君做下安排,昭阳与费无忌称诺。
费无忌更谄媚道:“君上大德。”
楚君不做回应,只是对昭阳道:“司马,听闻你在抓褒响时,遇到了风君。”
昭阳点头,楚君暗苦,扶额头疼,又道:“也是时运…风君……风君啊,嘶……”
楚君闭目,似沉思。
一旁的费无忌欲谏。
楚君却拍拍案桌,道:“暂且等等吧,楚国对风君,自然是要礼待的。”
昭阳闻言,欲向楚君荐风允出仕。
楚君却摇头。
“风君最大的德行在于治水,可我楚国已经有孙叔敖了。”
见昭阳还欲说,楚君说其别事。
“司马,闻说你受伤,可这战事不能耽误,你还是回去养伤吧,这次,就由寡人亲征吧。”
“不可!”昭阳紧忙道:“君上,此番奇袭,怎能让君前往?”
“报,景阳军将归来!”
闻言,殿内三人都望向门口,此番景阳回归之情报,可决定之后之势。
“君上!”景阳入殿,立即拜道:“褒响带甲兵前往扬粤边界探查,却被扬粤守军发现,其于乱箭中身亡!”
“好!”那费无忌大喜,随即望向楚君。
楚君闭目而长叹。
“为褒君之丧,而哀,为楚之机遇而待,整军而出!”
楚君拍桌而去,高站而立,拔出佩剑道:“景阳上将,寡人令你携两万大军,从侧翼而攻,遂寡人攻入养国,剑指扬粤!”
昭阳目蹙,可此时君上意气风发,他怎可劝得。
殿后……
“孙叔敖先生,请等一等。”
宫外,早先与王交谈水事,归家中的孙叔敖望向来人,轻笑几声。
孙叔敖矮小,面目敦厚,此时笑着,倒是亲切,那费无忌完全不可与同。
而先生之称……
此时孙叔敖在昭阳之前,只是治水小官,上士罢了。
“司马来此,是为风君之事?”
闻言昭阳颔首,但又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