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伟大?
她果真找到了林仙儿和帅一帆。
她不知道,他们的决斗已然分出了胜负。
是谁赢了?
是谁输了?
除了他们之外没有人看见,柳无眉也不在乎,她只是在黑暗中,悄悄地伸出了手。
她的手中,正有一匣极为精妙的暗器。
无论是谁,无论一个人如何谨慎如何聪慧,在大漠中长达一日一夜艰苦的决战后,都不可能再生出别的心思和精力去防备一个暗算者。
林仙儿也是。
再坚强,再谨慎的人,她终究也是个人。
黑暗中一点星芒划过,又淹没在无尽的黑暗中。
林仙儿几乎毫无防备地倒下了。
她的秋水似的眼眸只看到东边渐渐黯淡的星星,疲倦的黑暗忽然笼罩着她。她终于阖上眼,她终于倒下,也终于沉沉地睡去。
“你!”
帅一帆猛然回过头,正撞上眼眸暴出狂喜之色的柳无眉。
帅一帆立即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
他惊怒道:“背后伤人,你这小人!卑劣小人!”
柳无眉冷冷道:“我不过是个妇道人家,不像您这样讲究什么君子小人。”
她不想搭理帅一帆,只想带走林仙儿。
帅一帆却声色俱厉地阻止了她。
“她赢了!”
她赢了!
短短的三个字包含了多少的艰辛,多少的血汗,多少个数着星星的夜晚,多少次艰苦卓绝的跋涉?
她是凭什么力量走过来的,又是凭什么力量赢的!
帅一帆这样激昂的语气,就仿佛这是一件极为伟大的事,就仿佛林仙儿是个多了不起的人一样!
柳无眉理解不了,她亦不想理解。
难道她费尽心思是让帅一帆过来和林仙儿一决胜负的么?难道林仙儿赢了,她就得守着他们的规矩不能把人带走么?
她冷笑一声,霎时间出手击在帅一帆的脖子上。
帅一帆此时亦是力气衰竭,他瞳孔一缩,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寂静。
世上只仿佛剩下无边的空寂。
柳无眉的声音亦散在空寂中:“我不过是想要活着,我有什么错?”
她这句话没人听到,因为她是说给自己听的。
她想起了李玉涵。
如果他在自己身边,他一定会极为温柔地凝注着她,坚定地说道:你当然没有错!
她没有错,那么到底是谁错了呢?
柳无眉背起林仙儿,昏睡的少女实在很轻,背起她并不困难。
柳无眉抬起头,发现太阳已在不知不觉中升起。又是一天的阳光,所有人睁开眼都能看见这阳光。
活着的人!
只有经历过真正的痛苦和快乐,你才会知道能见到这阳光是多么幸福,多么幸运的一件事!
长孙红已见不到了。
无花抱着长孙红走在大漠上。
阳光照拂在他们苍白的肌肤上,他们似已溶在这光中,永不分离。
他没有带长孙红回“家”。
因为他从未有过家,长孙红才是他的家。
他知道,西边有个湖泊。
湖泊上,翱翔着长孙红最爱的鹰群。
湖泊在群山之畔,人迹罕至,只有鹰,无边无际的鹰!
他不停地走,不停地走,直到走近湖泊的刹那间,凄厉的鹰唳之声震耳欲聋,它们似在悲鸣,似在哀嚎……
成百上千只鹰骤然从碧绿的湖泊上飞起,仿佛天空飘来一簇一簇的云。
阳光透过淡绿色的湖泊就像晶莹剔透的粼石。徐徐的风吹过湖面,湖泊旁一朵朵浅白的小花在风中颤抖,似风吹来,花落下……
鹰在风中展翅高飞,尾翅划过天际,似拖着一道道长长绚丽的流光。一羽又一羽的鹰飞划过长孙红,在她的身旁徘徊着。
无花并不担心鹰会伤害她。
长孙红是鹰群的主人,是大漠飞鹰最偏爱的姑娘。她年轻而热烈的生命从这里孕育而出,又再次归回到了这片土地上,也许唯有这片土地能孕育出这样野性的残忍,天真的良善。
无花紧抱着她许久,许久……
他舍不得放开,他这一生也就只有她,能拥抱着她的机会,也就只有这一次了。
当他终于将她冰冷的胴体缓缓放下,谁也不能形容他放手那一刻的表情,世上最难放下的怎么会是仇恨呢?
一只黑鹰凄鸣着落在她身旁。
她已安详地睡去,白色的小花簇拥在她盛开的红裙旁,她仿佛也变成了生长在这儿的花朵。
无花用清澈的湖水洗净了她的脸颊,一颗颗晶莹的水珠凝在她苍白的肌肤上。在阳光折射下,显得那么绚烂,那么辉煌。
他虔诚地跪在大漠的湖泊前,亲手埋葬了他的菩萨,他的圣神。
他为她祷告,为她诵经。
他颂念着熟稔于心的经文,一遍又一遍。
大漠的朔风吹过染血的白衣修罗,仿佛将他心中的尘埃尽数拂去。
他终已得到了平静,心如菩提的平静。
一只熟悉的鹰,她的鹰,猝停了无花强壮的左臂上,鹰在啄咬他,汩汩的血从白衣渗出。后来是无数的鹰,鹰群开始撕咬着他的血肉,他的眼睛,他的身躯……
他闭着眼,双手合十,为她祝福。
她的鹰群守护着她。
他也将化成她的鹰,风雨无阻,永远地盘桓在她的身旁。
夕阳下,骆驼商队已缓行在大漠之中。
驼铃声又起。
多少情人,多少朋友,都在这大漠一声又一声的驼铃声中分别。
清脆的驼铃声响过熙攘的集市、圣洁的庙宇、飞鹰的湖泊、萧瑟的古道……
他们要到哪儿去呢?
没有人在意。
大漠的行人都低着头,匆匆忙忙地穿行而过。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