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璇耷拉着脑袋,满脸写着不甘,嘴里嘟嘟囔囔道。
“抄仙门戒规五遍......”
“嗯?”
“十遍......”
“你且抄去吧,待你抄完这十卷戒规,本座的事也忙完了,届时正好查查你的功课”
天璇闻言,两只小眼珠一转。
“师尊伏魔途中归来,这厢又处置了双阳,还有什么事要料理呢?”
本座垂眸,挽了挽手间的袖口。
“双阳是太阴神府的人,也是本座身边长大的孩子,他既叫了本座一声师尊,那本座便不能让他受了气挨了打之后,还求告无门”
天璇闻言,噗嗤一笑。
“可师尊方才还罚了双阳师弟呢”
本座亦笑。
“本座的徒儿,本座罚得,至于凤英么,他既敢同霁月天的人动手,想来也是做好了同本座相斗的准备”
天璇侧目,似有不解。
“师尊就不多问一句,双阳师弟同凤英殿下,是因何事起了争执?”
本座笑了笑,对着天璇道。
“为师今日罚了双阳,双阳其实并不会怨恨为师,但为师今日若逼问双阳,叫他说出自己的错处来,才会真的叫他伤心,是以,不问是非,只问因果,乃是处理小孩子纠纷的一个窍门,待日后你有了门徒,便晓得其中道理了”
言语已尽,天璇又拜了本座一回,只说自己受教,便带着小耗子回了神府之中。
本座移步之间,前往了凤英居所。
曦仁帝君下界之后,凤英便占住了这三十二重慈回天。
慈回天高于霁月天一重,本座从前只觉他是小孩子,爱在高低上讨个便宜。
可如今他伤了双阳,本座对他的不喜,比之往日,又更甚些许。
日后仙宫无主之时,倘若当真要他继位,依照他如今这个性子,只怕要坏事。
人间常言,小树不修不直溜,今时今日,是该将他拨乱反正一回了。
慈回天景色依旧,云卷云舒之景,很似曦仁帝君那淡云流水的脾性。
可本座此行,却是不打算怀柔的。
是以,便直直飞进了大殿之中,将散着头发,站在窗边望景的凤英拘住。
缚灵锁自袖间飞出,一息之间便将凤英捆了个结实。
他似是有意挣脱,奈何道行不够,不能成事。
莲清一向与他过从甚密,此刻也站在他近前。
窗外的火烧云已经烧至荼蘼,一片蜜粉色的霞光,直直从云窗中洒下。
莲清大惊失色,只道。
“神君!”
本座随手捏了个禁言的术法,封住了莲清求情的口,见她似有不依,便又补了个定身术。
而后,本座便看着被缚跪地的凤英道。
“你可知罪?”
凤英面上带笑,只道。
“自然知罪的,修行不勤,技不如人,致使今日被缚,是为罪一,打狗未曾看主人,致使神君找上门来为爱徒出头,是为罪二,神君且说,凤英悟的透彻否?”
本座看他这副桀骜不驯的模样,心里委实大叹了一回仙门不昌。
魔界降生了一个颇叫人头疼的小魔尊,而仙宫之中的太子殿下,却连区区缚仙锁都挣不脱。
难不成,我仙门当真寿数已尽?
本座望着凤英,久久不语。
最终,还是忍下了心头一腔怒火。
听了天帝陛下的教诲,学一学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本事。
“凤英,本座今日捆你,并不为替双阳出头,是他自己本事不济,同你相斗才吃了亏,这是他不中用,同你没有干系,本座今日捆你,是因你辜负了仙宫太子这番尊号,本座且问你,你有何脸面居于慈回天之中?素日间,你的身份尊号皆压着众仙家一头,可你却从未为了仙宫安稳,六界安稳出过一点力气,慈回天是帝君居所,他老人家以肉身饲养六界生灵,阻断魔族嗜杀之路,他的德行,配得上慈回二字,可你呢?你自登位,可有一言一行配得上仙宫太子的尊号?”
凤英苦笑,抬头看着本座。
“神君,凤英生于仙宫,手握凰火,灵智未开之时,便被陛下授封了太子之位,神君说我不配,可究竟是谁让我做了这仙宫太子?可曾有人问过我,我愿不愿做这仙宫太子?”
本座闻言,只余慨叹。
“果真是个没心气的废物”
凤英眼中碎碎含光,被这句难听的话刺痛了似得,落下泪来。
“神君啊,众仙家皆说你法度严明,为仙刚直,少阳姑姑也曾说你天分里缺下一段痴情,是以才会心如坚冰,无情成性,以清规戒律做了肝肠肺腑,我以前总是不信的......”
“我以前......总是不信的......”
他面有枯槁,只喃喃重复着这一句话。
本座冷了眼,抬手于虚空中开下一道水门。
“少阳说本座什么,那是本座同她的事,轮不到你信与不信”
凤英猛然抬头,眼中鲜红一片。
“晋灵,你从未瞧得起我罢?我幼时......你从不曾这样疾言厉色的待我,为何现如今,一切都变了?”
“你何不问问自己,你这一身皮囊心肝,有哪一样是值得本座瞧得起的?幼时你是孩童,痴玩放肆皆有可恕,而今,你几岁了?”